袁慎让人给汇一腾了一块儿地，但汇一却不要那样的，她说看起来像菜园子，最后袁慎按照汇一说的给她清理了一圈，她只要在房子一周和院子一周种上花。

她说等到种好的时候，会有藤蔓攀上围墙，窗前开上一片花，这时候但凡有一阵风吹过，花香都会随风飘来，沁人心脾。

汇一一切都要亲自做，从不假借他人之手，但又很要面子，总是会遣散仆人，在她们看不见的时候悄悄做着这些。

袁慎偶尔会来看着她做，但却是不愿意动手的，这种事他们都顾忌身份不愿意做，直到汇一洒下的种子发了芽，袁慎才认真审视起这些生命。

“还真是神奇。”

袁慎的惊叹让汇一觉得莫名其妙，她在蔡韵的记忆中翻找着，突然道，“你不会从来没做过这些吧？”

袁慎摇头，从小到大，他见过的花都是已经养护好的，从未见过这种从无到有的过程，像袁慎这种氏族公子，衣食住行皆有人安排，也确实不会接触到这些。

“真的不要人帮忙吗？”

“我不用帮忙，你要不要试试？”汇一和云夫人学过不少，想种点花还是没问题的，她从房间里拿过一个精致的瓷盆塞到袁慎怀里，“试试嘛，反正没人看到，又不丢人。”

想到汇一掩耳盗铃的行为，袁慎也是觉得好笑，她是只要自己不在乎就不管别人的意思，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但只要没人议论，她就当不知道，可莫名的，袁慎也想试试，他按照汇一说的装了土，又从墙边挖了一棵汇一种下的兰花。

“这样就好了吗？”明明也没做什么，甚至不如他小时候被伺候的精致，居然能开出那些千姿百态的花，那些他从前觉得一无是处的娇弱花，原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它们也曾那样努力。

汇一的生活除过这些便是看看书卷，偶尔也会和程少商几人一同相约游玩，不过这样的时候还是极少的，更多的是她坐在院中手握书卷静待花开，不论是花种还是花苗都长了不少，渐渐有些伸出枝叶，一点点附上旁边汇一为它做的木架。

架子并不算大，是程少商和她一起做的，程少商说墙面光滑并不利于攀升，有了木架才会更好，架子下面固定在土里，上面也尽量都拴住了，免得发生什么危险。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改变，汇一和袁慎都没有成为袁慎担忧的那样，虽然他们的交流也并不多，有时候一整天的说不上话，袁慎也越来越忙，但汇一并不在乎这些，她只想安安静静过完这一生，就像所有普通人一样。

他们和院子里的花草都熬过了严冬，随着春日先来的，不是满院的花香与芬芳，而是陛下的圣恩浩荡。

袁慎不再是袁侍郎，他被敕封为河南尹，河南尹一人，主京都，特奉朝请，这个职位隐隐超过了袁沛和蔡大人，虽无九卿之名，却已有九卿之实。

不过他走马上任的地方不在都城，如今得收拾行囊赶去了，汇一看着墙边长势大好的花草皱起眉头，真是可惜，她才种好而已，袁慎摸了摸她的脑袋，“下次回来，就是你想要的样子了。”

“凡学仕者，高则望宰相，下则希牧守，你也是这样吗？”汇一抬头看着袁慎，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袁慎伸手抚平，然后点点头，“此生入仕，唯求位列三公。”

袁慎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暗了下去，然后转身走入房中，他呼吸微滞，其实他也可以不求功名，可那样一生多少有些碌碌无为，而他正纠结着，汇一却突然又走出房门，她怀里抱着先前让袁慎种下的兰花。

“那我就只能带走这个了，早知道让你多种几盆！”他的新妇蹙着眉抱怨。脸上的表情委屈极了，可他却莫名有些高兴，汇一走上前，将花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今天太阳好，给你也晒晒。”

袁慎搂住汇一的时候，汇一看着袁慎背后的光影在心底叹气，还是没有开花呢，她尝试过好多次，虽然都有一点进步，却始终没到成功的地步。

袁慎对她很好，对蔡家人都很好，可好的有些相同，对她照顾有加，却算不上偏爱，不过她也不急，慢慢来就是了。

袁慎真的很优秀，如他这样的世家子弟，像他这样的极少，很多都被养成了纨绔模样，也有些被家中倾力培养，却依旧资质平平。

而他的仕途也是一帆风顺，偶尔有些挫折他也能很快摆平，汇一虽然一直陪着他四处奔波，可见到他的时间还是越来越短，两个人说话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更多的时间袁慎都很疲惫，几乎倒头就睡。

有时候，汇一也觉得无趣，作为一个普通人，她去不了太远，没有袁慎陪着，她就只能孤零零的，她也会想明白袁慎为什么觉得她终有一天会后悔，可她知道自己虽然有时候无聊，却并不会后悔，这样的日子怎么样都比在荒原时好上太多。

在这段时间，她去见了姑母，也见到了姑母嫁出去的女儿，那位阿姊如今已经有了孩子，小小的一团甚是可爱，她们说了些往事，汇一有些羡慕，她虽然有了蔡韵的记忆，却体会不到蔡韵当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