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行了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索性我也不送了，你们走吧，一路多加注意。”云夫人截断云生的话，站在门口冲两人挥挥手。

“娘，别人家都盼儿回家，哪有你这么将我往外赶的。”云生有些无奈，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了。

“你娘我本来也是想游历天下的，还不是因为碰到了你爹，然后又有了你，你都耽搁了我的脚步了，还不准我将你撵出去替我接着看不成？”

云生笑了笑，没戳破云夫人的话，游历天下，他娘走过最远的路，怕就是出嫁的路了，还好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没什么不如意的。

“云夫人，我们走了。”汇一不会寒暄，没什么多的话只能做简单的陈述。

云夫人点点头，汇一和云生将要上马车时，她又忍不住出声，“泾生…”

汇一回头，云夫人又不知说些什么，最终只道，“照顾好自己。”

云夫人目送马车离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而云生也在回头看她时感慨万千。

汇一一直没告诉云生自己的本体是什么，他一开始还很好奇，却也没开口问过，而汇一也没想过要解释，便一直不曾提过，直到遇见了除祟的东方青苍和小兰花。

看见云生时，小兰花下意识的准备隐藏，一时忘记处境，以致手上动作有了停顿，险些导致祟气逸散，好在小兰花及时补救，又有东方青苍控场。

再见汇一，小兰花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剑灵前辈，你们怎么在这里？”

听见这称呼，云生挑眉看了眼汇一，等到两人独处，他才出声，眼里带着调笑，“原来前辈是真的前辈。”

汇一以前唬他，说这个前辈是她家乡对兄姊的称呼，如今看来并不是，汇一瞪了他一眼，还以为这人会问她身份，结果却是提了这么件事。

“我本体是剑，你可小心些，剑本嗜血，惹恼了我，可是会伤你的。”这人想得真是怪得很，汇一一时又起了捉弄的心思。

“你这样的，还嗜血啊，你若不说，我都以为你是兔子成精了。”云生笑着，“你就算是嗜血，我也没什么怕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妖怪都吃人，但也活到现在了，算不算是赚了？”

汇一白了他一眼，这人可比自己逗，搞得她都捉弄不成，“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为灵，本无实体，倚剑而生，是为剑灵。”

云生跟在汇一身后，“无所谓你是什么，你都只是你。”

是你便好。

原本两个人走走停停，也算快活，汇一带着云生走过许多地方，有了她，行进速度异于常人，不过两年，便游历了云梦泽大片地界，她还像云生介绍了水云天与苍盐海。

“你若是想去，我便陪你去。”

云生的眼神是极其温柔的，汇一却觉得不能直视，又是莫名的熟悉，不过人总是如此，活着都会做相似的事，这样他们才会有了话题，才能一起回忆。

可对于汇一这样的人而言，似曾相识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想不起来，记起事件的模糊轮廓反而令人不悦。

汇一玩的尽兴，却没有注意到云生的异常，或许也不算是没注意到，云生的行动越来越费力，她还感慨人的身体不如妖魔鬼怪，当人反而费事。

云生当时只是笑笑，他说，“是啊，还好你不是我这样体弱的。”

汇一忘了，人的身体脆弱，本来就是经不起折腾的，她一开始还是时常注意的，可时间久了，她也疏忽了。

她带着云生去了太多他本来不该去的地方，日积月累的侵蚀损害了他的身体，可他从不诉苦，汇一便一直以为没有问题，直到云生倒下了，汇一才知道他已经忍受了好久。

她本就喜欢闲逛，一时间，花花世界迷人眼，她便犯了这样的错误。

“你怎么都不说呢？”汇一看着云生满是不解，人都想长寿，哪有这样不将自己放在心上的。“我喜欢你笑，你好像真的在开心。”

汇一的情绪都不真实，就像蒙着一层纱，虚幻飘渺，可她这些日子游玩时，笑的却很真切。

“云生，我嫁你可好？”

她眼底总是澄澈的，云生不知道她问这些时在想什么，可云生明白她总是有恩必还，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从不愿欠人半分，抽身时也是毫不留情。

“我要死了。”

云生摇摇头，他也想答应啊，可他就快没命了，她却还是初见的样子。

“云生，我不是人，我会活很久，久到我认识的人都死了，你不用考虑我，如果你死了，我也可以嫁别人，我们没人那么多规矩。”

不知为何，说到云生会死，汇一的心口有些发酸，她知道云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已经能坦然面对，但他本来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说的也是。”

云生被她逗笑了，他唇色苍白，笑了笑又忍不住咳了起来，这还是汇一救助他的结果，他的身体已经无用了，不过也还续了几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