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风夹着细雪在京城街道上扫过,填补着人来人往留下的痕迹。
此时已经临近亥时,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相较于年三十夜晚的欢闹,今夜没有彻夜的烟花,人们这个时候都准备休息了。
张府。
张怀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始终无法入眠,心思沉重。
他已经答应了太子,会在年后帮忙作证拉少监下马。
可他在想自己一个小小的县令,在太子手中真的能讨到什么好处吗?
就如黄呈义的事情一样,无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都可以随时找个人把自己替换掉。
少监的事情结束自己就算彻底得罪了三皇子,随时可能会有危险。
太子会愿意庇护他这个小小县令吗?
躺在床上,张怀春微微摇头。
恐怕到时候他就是一个没了用处的棋子,随时都能抛弃吧?
他想起来了当初在公堂之上,付仁最后说过的那些话。
“机会……”
他紧锁眉头,喃喃自语着。
付仁所说给自己的机会,真的是指投靠太子吗?
思忖良久,他面色严肃了起来立马翻身起床,披上衣服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老爷……”门外有下人守着,见到张怀春这个时候换衣服出门有些疑惑。
“备马车,去付府!”
张怀春语气略沉,匆匆向着府门而去。
不一会,张府门口便有一辆马车在风雪下驶入街道,渐渐远去。
几乎是在马车离开的同一时间,张府外的一个小巷子里,一双冰冷的眼睛缓缓在黑暗中浮现,眼见马车远去后又隐入了黑暗。
……
付府后院。
付仁正满头是汗的一遍遍练着刀,这么多天的练习,他已经渐渐能够适应这些铁锁的重量了,出刀凌厉,步伐稳重,一点也不显笨拙。
说是练刀,其实就是劈柴而已。
他自己将满地的木柴踢至空中,然后提刀去砍,如此反复。
屋檐下曲老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着,嘴里还哼着水调歌头。
当最后一根木柴也被劈开后,付仁长出一口气,抹了一把汗。
他如今的实力在一境武夫当中已经是巅峰了,配合砍柴刀法就算是面对普通的二境武夫,也能有一战之力。
“付小子,那个镇灵使呢?”
曲老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她说去打酒了还没回来。”
付仁一边卸下铁锁一边开口回应,同时心中苦笑不已。
那个陆青柠发起酒疯真难缠,一个劲的要自己陪她练剑,差点就被她刺了个透心凉。
好在她葫芦里的酒刚好喝完了,自己这才逃过一劫。
“一个四境修行者要给你当陪练,你小子可是福气不浅。”曲老悠悠开口。
“这哪是陪练,完全就是被虐。”
付仁摇了摇头,不过心中却也有些意外。
别人在陆青柠手下或许是单纯的挨揍,但他不同。
学了曲老的呼吸法之后,他虽然是被揍,却能在这个过程当中更加直观、清晰的察觉到陆青柠动手时散发出的气息与天地间的微妙联系,那如“线”一般的联系。
长此以往,他迟早能看到那一根根无形的“线”。
而当真的能做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这呼吸法就算是彻底成了。
“先生,衙门的张大人来了!”
院门外,小草的声音响了起来。
付仁微愣,随后点头道:“带他过来吧。”
没多久,张怀春便跟着小草进入了院子,当看到满地的木柴和那柄立在木桩上寒光闪闪的砍刀时,他愣了一下。
“桃安先生在练功?”
付仁点了点头,没有避讳什么,反正大家都早知道自己是个武夫了。
“张大人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而张怀春却是苦笑一声道:“先生莫要再绕弯子了,先生早就知道在下迟早会来吧。”
付仁闻言微微一笑,搬了两张椅子在火炉旁放下,示意他坐。
张怀春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同时长长叹了口气:“先生那日在公堂之上最后的话,在下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所谓的机会不是太子也不是三皇子,而是书院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付仁,面露苦涩地起身拱手道:“还请先生救我。”
面对他这般举动,曲老和小草两人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付仁却是轻笑道:“张大人言重了,你既然来了付府,想必已经做出了决定吧?”
张怀春点头:“我只是一个小县令,在太子和三皇子眼中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如果我真的将少监拉下马了,三皇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太子若不愿意救我的话,唉……”
说着,他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