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莫老先生曾说过,书院学子入朝为官,当思天下,忧平民,不结党营私,不重权独用。”
宋安民微微低眸,眼中有些疲倦。
这段时间来,他也一直在想着书院在武国要如何自处的事情,但却始终没有合适的答案。
“你这次出来,有哪些人知道?”付仁抬头看着他。
“除院长及另两位先生外,便没有了。”
“你还没死,所以目前可以排除书院内部有叛徒的可能是吧?”
闻言,宋安民眸光微闪,轻轻点头,心中略有惊讶。
没想到对方连自己出来的另外一个目的都已经猜到了。
如此心思细腻之辈,难怪莫老先生在临终之际要让他们一定找到桃安先生了。
“那好,那我们就可以来谈下一个问题了,关于书院如何在武国自处的问题。”
付仁略微正色,连腰板都不自觉挺直了几分。
一旁坐着的小草桃花眼光芒微闪,有些懵懂地看着自家先生略显清秀的侧脸。
她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一些什么,但是却隐隐能感觉到,这位将自己从马匪寨子里带出来,与他人不同的先生,似乎是准备做什么大事。
听到对方的话,宋安民也是郑重了起来,侧耳倾听。
“听说过墙头草吗?”付仁开口。
面前的青衫儒士刚刚郑重起来的神色一愣,有些诧异地抬眸。
“宋副院长不妨在进京之后,就之前太子相助一事,给其送些字画古玩,但切忌不可表明态度,事后再差人给三皇子送一封书信,一定要隐秘。”
付仁开口说着,语气很是认真。
宋安民听到这话虽然疑惑,但却摇了摇头:“如此作为,已经是涉及党争了,有违院训。”
闻言,付仁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道:“要不怎么说你们是腐儒呢,如此不知变通,书院落到现在的下场,还不都是你们之前的不作为害的?”
宋安民一愣,神色怔住了。
自当了书院副院长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腐儒”二字。
车厢门口的青帘在此时被掀开,一张冷峻的脸探了进来,那双眸子直盯着付仁,目光如刀。
付仁嘴角一抽,忙咳嗽了两声道:“当然,宋副院长心怀大义、坚贞不屈,不愿与那些败类同流合污,此等高尚品质更加值得我辈文人学习。”
看着面前的书生忽然又开始拍起了自己的马屁,宋安民哑然失笑,对他更多了些兴趣。
墙头草三个字,在对方身上上演了个淋漓尽致。
青帘放下,如刀的目光消失,付仁瞟了一眼那边,心中无奈的叹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想着,他再度将目光放到了面前对坐着的青衫儒士身上,开口道:“宋副院长觉得池塘里的荷花如何?”
宋安民微顿,随后平缓开口:“嫩蕊如玉,绽而压芳。”
“就是觉得好看是吧?”付仁看了他一眼,随后悠悠道,“可它在冒出水面之前,却终日被污泥覆盖,被暗流冲击。”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才是我说的所谓墙头草真正的意思。”
宋安民愣住了,看着眼前有些痞气的青年书生,心境略有波动。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他喃喃念叨着这句话,目光明亮了几分。
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他,书院可以随波逐流,可以趋炎附势,但只要最终不沦为党争鹰犬,秉持思天下,忧平民的初心便可。
短暂的陷入党争当中,为的只是自保,只是能够挣脱淤泥绽放于水面之上而已,并不算是违背院训。
但想着,他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是个不迂腐的读书人,但是书院里却有大把迂腐的读书人。
付仁这种墙头草的做法,一定不会被准许的。
尤其是莫老先生辞世之后,他们更加不会准许有人违反莫老先生的遗训了。
看他皱眉,付仁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当即微微一笑道:“放心,不要你以副院长的身份去做,你对外表明是以私人身份去给太子送的礼,至于其他人爱怎么想怎么想,管他们呢。”
宋安民目光微闪,以私人身份的话,就算书院的人反对,也没办法拿到台面上去说。
“不过这样,或许会对你的名声有些负面影响,搞不好你走到街上会被人丢臭鸡蛋,但这的确是让那些人暂时不对书院动手的唯一方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付仁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闻言,宋安民却是摇头微笑,声音醇厚温和。
“俗名而已,若书院得以存息,新雨就此背上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付仁微微点头,欣赏地看了一眼面前两鬓略有斑白的青衫儒士一眼。
对方还算不上迂腐,比较开明,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轻松的多。
他说的方法并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