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阳光台球厅。

虽然取名叫阳光台球厅，但位于地下室的台球厅，里面的环境却是昏暗到有些微微发黑。

正经做生意的人，是决计不会作死把店开到地下室来的。

很明显，这间台球厅的主人不会做生意。

毫无疑问，这个不会做生意的老板……正是赫连山！

而阳光台球厅，便是他口中所提到过的“老地方”了。

年轻的时候，提着一把刀砍遍整个南城的狠人赫连山，退隐江湖之后为了不让自己闲着没事儿干，就搞了一个地下台球室。

既可以打发打发时间，同时能够给自己养老。（当然了，才刚过知天命年纪的赫连山并不算很老，只不过之前他一直开玩笑，说自己已经老得就快要提不动砍刀了。）

刚走进台球室大厅，我就闻到在里面闻到了一股，由香烟、酒精、脚臭、香水以及男人的精华，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其中，尤属那股挥之不去的脚臭味最难闻。

一连干呕了四五下，待将香烟点上并猛吸了一大口之后，我的五脏六腑方才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不夸张的讲一句，在跟着驼叔的六年时间里，如果说有哪个地方是我最不愿意去的话，毫无疑问就是赫连山开的台球室了。

至于原因，马上就揭晓……

老炮儿赫连山，一脸惬意的仰躺在一个凌乱而又有些破败的沙发上。

看着他那略显乌青的眼眶，还有沙发背后的那面灰墙上的斑斑点点。

其中有一道新鲜出炉且是自上流淌而下的，白浊中微微有些发黄，就快要风干殆尽的液体，我当即就反应过来，然后直接愣在了当场！

这高度，这抛物线，吃了药吧？

看样子，宝雕不老的山哥，还真是言出必行，不知又把哪里的失Z少妇给带回来，好好儿的“拯救”了一番！

墙上那道新成型，就快要风干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象征和体现！

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来这儿吗？

除了环境脏乱差以外，还跟这面隐隐泛黄的灰墙有关！

犹记得十四五岁那会儿，刚开始跟着驼叔过来这里的时候，我问赫连山墙上的那些斑斑点点都是什么，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我说是鼻涕。

当时，信以为真的我，有好几次都是有样学样的，把鼻涕一把都涂在了这面灰墙上。

可后来我发现，自己涂上去的鼻涕不论时间长短，似乎都和墙上那些微微发黄的“鼻涕”，颜色不一样。

有一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忍不住凑近了去观察墙上的“鼻涕”。

闻了又闻，摸了又摸……

也就是在我忍不住去和“鼻涕”近距离的那一天，赫连山才选择跟我说了实话。

时至今日，关于那句话我仍是记忆犹新。

“傻小子，那是我身体里的本命精华！这面墙，是你山哥的爱情之墙！”

“每一道本命精华，都代表着一段煽人泪下的爱情故事。”

“话说……我的本命精华好闻吗？”

当时我就吐了。

而且还是大吐特吐，吐到浑身几乎都快要散架的那一种！

………………

见我怔怔的站在门口，赫连山直接从沙发上坐起了身，抬手招呼我进来。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强忍着内心深处突然涌出的莫名不适感，将视线移到别处之后，当即我便快步朝着赫连山走去。

走到近前之后，为了掩饰刚才的窘态，我给对方递了一根红南京。

见状，赫连山的忠实粉丝程明朗，立刻就很有眼力见的跑过来给他点火。

这是一个崇拜古惑仔，向往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青年。

他跟着赫连山的时间，比我跟着驼叔的时间还要长。

高高瘦瘦的程明朗，既是赫连山所收的关门小弟，同时也是后者的头号狂热粉丝。

之所以是头号狂热粉丝，皆因程明朗本人对《古惑仔》系列的电影，近乎于到了一种完全痴迷的地步。

他总觉得年轻时候的赫连山，靠着一把刀在江湖上砍出了身份和地位的故事，跟电影主角陈浩南的上位之路很像。

可惜的是，程明朗选择跟着赫连山混的那会儿，正好是赫连山已经动了念头想要退隐江湖的时候。

刀光剑影的日子没体验多久，就又回到了平淡的生活当中……

悠哉悠哉的吐了一口烟之后，赫连山这才开口说道：“找我肯定没好事儿，说吧。”

闻言，我并没有回话，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的程明朗身上。

见此情形，赫连山这个人精顿时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当即便朝着身旁的程明朗说：“这大热天的，出去买几根冰棍儿回来解解暑。”

说完，赫连山便抠摸着从兜里掏出了五块钱。

接过钱之后，程明朗二话不说，直接就出去跑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