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

李南一看见陈诺把元宝带进屋，刚想要制止，但是陈诺却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元宝。

立刻会意的李怀恩，将元宝接了过来帮孩子擦了擦眼泪。

“姐姐，你放我下来吧，我要去看看娘亲。”

李怀恩轻轻的将元宝放下，元宝站在床边，只比床高处一个脑袋的元宝，找了个旁边的板凳，站在小凳子上，元宝握着他娘亲冰冷的双手，想要尽力将娘亲的双手捂热，可是娘亲逐渐僵硬的身体，时刻都在告诉他，娘亲已经不会在醒过来，喊元宝了。

李南一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强忍着泪水走了出去，李怀恩和陈诺两人则是静静地站在小孩旁边，陈诺知道一个孩子在这个时代，没有亲人，没有父母照顾，想要活到成年不是因为饿死，就会得病死，封建王朝就是这么残酷。

哭的渐渐累了，元宝就趴在母亲的床头，睡了起来，这年的秋天，可能也是元宝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以后便不会有了。

两人终究没有叫醒元宝，陈诺让李怀恩出去，附近还有许多村民需要救治，梦中的元宝看见娘亲带着自己骑木马，每天早上都要带自己去学堂，在学堂学到的东西，每天回去都会给娘亲讲。

陈诺陪在元宝身边，他知道这个少年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可能最好的结果是有人收养他，但是结果往往都是要往坏处考虑的，被人卖到一些大户人家，从小被当做奴仆，这可能就是他一辈子的宿命了。

睡了一个时辰的元宝缓缓醒来，眼神僵硬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元宝，我带你去军营怎么样，你母亲的后事你不用担心。”

陈诺眼神柔和的看着这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元宝来到陈诺的面前，跪下给陈诺磕了三个头，声音十分响亮，但是陈诺没有将他拉起，这时属于一个孩子尊严，而且这个三个头，陈诺受得起。

陈诺点了点头，让元宝在和他娘亲待一会，见陈诺出来，李南一正想开口询问这孩子以后怎么办，听到陈诺说已经安排好了，李南一轻松的舒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不会...”

李南一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诺将手臂搭在整个家里唯一称得上是贵重物件的水缸上，缓缓的说道:“我并不是谁都帮，我也没那么无私，元宝这个孩子的性格我很喜欢，我会让他去凉州，但是先好好上学，长大了看他的选择。”

“这样也挺好，至少能认字。”

李南一赞同的说道。

“没准以后还能考个状元呢。”

陈诺饶有兴趣的说道。

“状元？什么状元？”

陈诺看着李南一，缓缓解释道:“就是当官啊，我说的有问题吗？”

自认为没有问题的陈诺殊不知李南一根本没有听过状元这个词。

“想当官，除非是有大臣举荐，或者一些学子本身便是拜在世家门阀才可以被举荐为官，当今丞相李乾便是兖州李氏举荐成官的。”

李南一解释道。

“也就是说，大青没有科举...”

陈诺轻声呢喃，没有科举，也就意味着所有官员都是由世家门阀垄断，寒门学子想出头，即便是读书也没有出头之人，要么被人看上，飞黄腾达，要么籍籍无名一辈子，而且书生不进行劳动那么就没有饭吃，所以一下来整个王朝读书人都会很少。

“那别的王朝还有大商这些国家也都是和大商一样吗？”

李南一眼睛死死的盯着陈诺说道:“我有的时候真是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脑袋大的饼还没好，其他的国家当然也是这样了。”

“不过有一人始终想要改变现在的制度，他倒是提出了要公开考试不限考生身世考试通过者皆可为官。”

陈诺饶有兴趣的问道:“谁啊，这么有雄才伟略？”

“国子监祭酒，张文远，他本人便是当年你父亲举荐的寒门世子，跟你父亲是故交，据说当时他进京想要谋一个差事，但是被你父亲两句话给骗到军营了。”

李南一说完，拍了拍陈诺的肩膀说道:“你父亲看人是真的准！”

陈诺脸上一阵尴尬，这老爹的拐人手法也太简便了，也不知道当时给这位国子监祭酒许诺了多少好处，不过出材率挺高的，至少能当上国子监祭酒的人绝非凡人。

“啧，这位国子监祭酒还是挺有远见的。”

陈诺给自己的老爹点赞。

“当然了，你父亲简直眼光独到的不行，谁会想到这个国子监祭酒，十年之内就达到了了儒家立德，立言的阶段，达到了半圣，所以你父亲的眼光不是一般的远。”

李南一附和道。

陈诺知道，这个世界的儒家体系，完成立德，立功，立言，便能成为圣人，不朽于世，但是这种事情何其难也。

立德，树立高尚的道德，放在一个读书人身上，想要完成至少身正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