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投石车开始缓缓推进,压迫感十足。
而城头上,朱由检依旧面沉如水,静静地看着闯军的行动,眸中掠起几分轻蔑之色。
一众闯军吃力地拉动绑在投石臂上的绳索,另一头装着石块的配重木筐高高抬起,用粗绳拴住被拉下来的长臂后,他们将腐烂发臭的死尸装到投筐之上。
“放!”
随着李自成一声令下,数十台投石车,同时砍断了固定长臂的绳索。
失去绳索的束缚,末端原本悬在半空中巨沉无比的配重木筐,瞬间落下,将投筐里的尸体,高高抛向天空!
一时之间,城头上的明军无不双目圆睁,眼看着那死尸犹如雨点一般落进城内,摔成一滩滩肉泥。
李自成抬起头,看着在天空中划出道道弧度的尸体,脸上满是膨胀的野心,五指缓缓并拢,紧握成拳。
“北京城,唾手可得!”
城头上,与陈演、魏藻德关系密切的大臣们,看着从空中不断掉下来的尸体,都愁成了一张苦瓜脸。
恐怕,日后得在死人堆里苟活了。
正当陈演和魏藻德二人苦恼之际,一具死尸突然从天上重重地砸了下来。
“啪!”
好巧不巧,就落到了他们的旁边,摔得支离破碎,器官散落一地。
“哎呀!”
二人惊叫一声,大惊失色,瞬间窜出数米远。
惊魂未定的陈演和魏藻德,看了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却发现这尸体的头颅之中,竟爬出一堆白嫩嫩的蛆虫。
这是死了多久啊!
见此一幕,陈演吓得面色如土,当场愣在了原地,崩溃道:“我……我不干了!”
而魏藻德,震惊的同时,则是恶心得直接俯下身子干呕起来。
陈演脸上满是煎熬之色,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急又无奈。
朝阳门,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当官这么多年,何时曾受过这种折磨啊!
陈演咬牙道:“魏首辅,咱们就认命吧,去跟陛下求个情,捐了银两,破财挡灾。”
“这满天腐尸乱飞,落得到处都是,就算没染上瘟疫,熏也得熏死啊!”
而魏藻德,吐得几乎肝肠寸断,此刻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连前夜吃的饭都吐出来之后,满头大汗的魏藻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可他听见陈演所言,原本如释重负的脸上,却再次露出凝重之色,眉头紧皱成一团。
魏藻德实在不甘心啊,他原本还想秘密联合东林党,对朱由检发起集体抗议,逼这个无能皇帝让步的。
可谁知,闯军偏偏要在这时候制造瘟疫,搞得魏藻德是进退两难。
他斗天子,无非是为了寻一条生路而已,可眼下若还留在这朝阳门,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疫病缠身。
魏藻德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被迫前来守城的子女家眷,却只看见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
自己的儿子魏忠诚,也才十几岁,本是娇生惯养的公子,细皮嫩肉,如今却被抓来当炮灰,实在是委屈他了。
看着城外一望无际的闯军,魏忠诚尽作女儿态,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慌张之色,就差哭出来了。
见自己的儿子如此窘态,魏藻德实在不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勉为其难道:“唉,也罢,待我等捐了银子,便向陛下求赐定明丹,虽不知这药是不是弄虚作假,但好歹能寻个安心。”
“可是,陛下肯给吗……”陈演有些心虚。
闻言,魏藻德眉头一皱,愣了几秒后,信誓旦旦道:“放心,你我皆为朝廷重臣,只要捐了银子,想必陛下就不会再为难了。”
“再者,满朝文武皆与我等关系至深,陛下若真要与我等不对付,那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陈演得此一言,心中才稍许安定了几分。
二人一念至此,便快步走向城头的另一端,意欲面见朱由检。
……
朱由检环顾四周,眼见士卒们或多或少都面带几分怯意,不由眉头一皱。
若被李自成乱了军心,那也不行啊!
不过,其实这也正常。
试想一下,满天尸体往下掉,时不时就有一具腐尸就砸到你的身边,摔得七零八落,这场面,谁见了能不慌?
朱由检朗声道:“将士们,无须惊慌,闯贼妄图制造瘟疫,小小伎俩,岂能奏效!”
“吃了定明丹,朕保你们没事,朕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说着,朱由检大手一挥,威严道:“传令,全军就地休整,火头军生火造饭,多烹肉食,让将士们好好饱餐一顿!”
城头上的一众将士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一扫先前颓废之气。
不用跟闯贼拼命,还有肉吃,难得啊!
不一会儿,城头上便升起了袅袅炊烟。
虽然偶尔会有一两具尸体落到城头上来,但这并不影响将士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