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冬日里,白家就缺碳,白家到了白父这一代算是落魄了,如今连冬日里供碳都供不上了。
一个丫鬟端着家里最后一盆炭,从后院侧门进来,走入长廊,池水都冻住了,到最里面的一间小院前停下,一个头发乌黑的女子靠在窗边,把新买的胭脂涂在嫩白的脸颊上。
“小姐,这是家里最后一点儿炭了。”丫鬟把炭加到炉子里,又给小姐端来了个汤婆子,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清水。
小姐的房里是白家最暖和的地儿了。
“如今,咱家是连一点儿炭都买不起了。”白玉珍下了榻,脂玉一样的脚踩在地毯上,清水赶忙拿来绣鞋给小姐穿上。
白玉珍走到梳妆台前,把胭脂水粉收拢起来,装在盒里,递给清水。
“这些拿去卖了。”
“这……小姐,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清水放回梳妆台上,白家的事,自然有老爷夫人想办法,哪用得到小姐割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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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卖了吧。”白玉珍回到榻上,不去看她的心肝宝贝们。
“是。”清水端着盒子出门,正面碰上白夫人,“白夫人。”
“清水,你手里拿的什么?”
“是小姐的胭脂水粉,小姐想卖了补贴家用。”
“用得着她卖什么!”白夫人拿过盒子,走进屋里,扑面而来一股暖气,白玉珍斜倚在榻上,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头,她缓缓转过头来,妖冶的脸庞在黑发的衬托下更像个娃娃一般。
“母亲。”白玉珍想起身,白夫人却摆摆手,随即坐在她旁边。
“家里还有些存银,不用你卖这些。”
白玉珍点点头,示意清水把盒子放回梳妆台上。
“珍儿,你可还记得段家二少爷?”白夫人试探着问道。
“记得,段家二哥过年时总会送时下最新的头面过来。”白玉珍对那二公子有些个印象,算是她的追求者。
“他家的珠宝生意越做越大,二公子也争气,在鲍学究门下念书,以后定能有好前途。”
“母亲,你要说什么?”白玉珍不耐烦,她知道了,母亲说这么多,是想把她嫁出去。
“珍儿,你父亲官职小,连你都快养不起了,趁现在家里还有点银钱,还能给你凑齐一套体面的的嫁妆……”
“母亲!休要说了!”
白玉珍站在榻上,叉着腰,“父亲母亲为家操持,珍儿怎么可以跑去别家享福?”
白夫人抬头瞧着女儿,伸手把她拉下来坐着,“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家里没到那种地步,珍儿,你就听母亲的吧。”
白玉珍躺下,不去看母亲,过了一会儿,闷闷地回道,“都听母亲的。”
“好珍儿,别怪母亲,母亲是为你好。”白夫人匆匆离去,只剩白玉珍一人呆呆地躺在榻上。
白老爷坐马车回来,瞧见家里的仆人都在搬搬弄弄,随便拉了个下人问话,“这是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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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爷,夫人在给小姐收拾嫁妆。”
“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白老爷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快步走进内院,“夫人?”
白夫人闻声而来,走下吱嘎吱嘎的木楼梯,“老爷,咱们家五年前买的那副珊瑚手串呢?”
“夫人先别忙,坐下,我有话同你说。”
白夫人把茶壶递给小丫头,理了理头发坐下,“正巧,我也有话同老爷说。”
“那夫人先说吧。”
“段家来提亲了!”白夫人面露喜色,她猜想,白老爷肯定高兴坏了,可他竟是一副愁容。
“夫人,今日京城来人了,一路找到了我务公的地方,说要我家女儿嫁到侯府去!”
“什么?侯府!?”
茶杯哐嘡掉到地上,碎成了七八瓣,小丫鬟上来收拾,走出房门时看到了偷听的小姐。
“小姐。”
“珍儿,父亲正有话对你说,来。”
“父亲,珍儿不是有意偷听父母说话的。”
“无妨,给小姐端个椅子来。”
刚才那个小丫鬟端来了个椅子,放在白夫人的旁边。
“珍儿,你若是想嫁段二公子,父亲就去回绝了东京侯府家。”白老爷怜爱地看着白玉珍,让她嫁到段家也是他的私心,若是嫁去东京,那日后还能见几回?
“这事女儿还要考虑些时日,望父亲准许。”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那路侯爷就一个儿子路景,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白夫人瞪了他一眼,让他少说几句。
白玉珍回了屋里,原本是想听听父亲对她婚事的看法,这下可好,又来了个人选,她对嫁人这事不放在心上,嫁谁都行,无非是换个地方生活罢了。
比起嫁给什么侯府嫡子,不如留在扬州城,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