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榆并没有纠结多久，因为皇帝驾崩了。

在漫天的落叶里，偌大的京城响起了钟声。仿佛是发觉了季桑榆的迷茫不安，这次的太子登基要比书中来的早，早的让人不可思议。

季桑榆反而平静了下来。

历史是难以改变的，东隅最终还是成了太子的心腹。

季桑榆忽然有些想笑，或许她不该以小说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要以现实的眼光看这个世界。

卫琢登基后，便以为边关将士接风洗尘的借口在宫中举办了晚间庆宴。但卫琢提前几个时辰将季桑榆召进了乾清宫。

季丞相眉头紧锁，因那谕旨只允许季桑榆只身前往。便嘱咐她，“无论皇上说什么，你都要说只听父母之言，并不敢随便答应下来。”

季桑榆应下。

这是她第一次去皇宫里。她沉默地望着卑驯而美丽、匆匆走过的宫女们，听着身边太监总管尖利而谄媚的声音。

也听到了卫琢胸有成竹、理所应当的话，“朕要立你为皇后，封后大典可以在你及笄之后。”

“皇上，臣女无法做主。婚姻之事，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季桑榆紧握拳头的手藏在袖中，轻声道。

“不，桑桑，只要你同意。朕会对你好一辈子的。甚至丞相，季将军，朕都会好好重用他们。”

季桑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卫琢露出了一个艳如春华的笑，“皇上，臣女可以回去与家父家母商量一下吗？”

卫琢忽然暴起，抓着桌上的奏折就往下面扔。

差点被砸中的季桑榆一声不吭。反而行了个跪礼，头深深地叩在地上，“愿皇上恩准。”

“我现在是皇上，凭什么要听你的意见。朕就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想和耿介成婚。朕绝不允许！”

“卫琢，知道你是太子后我就敬而远之。更何况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事。你愿意，我也不愿背负这红颜祸水的千古骂名。从你登基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与你有任何关系。你要清楚，伴君如伴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她很平静地陈述着。

“耿介呢，所以他就可以？”卫琢不住地喘着粗气，早已失了最初的公子风姿。

“我曾说过你这人和这名字并不相干，果然如此。”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卫琢气得发抖，怎么，还怕朕会杀了他不成。“好！你走吧！”

季桑榆朝他行礼，就跟着一个小太监离开了。

“东隅，耿介不除，桑桑就算成了皇后，也不会安心留在朕的身边。”

卫琢目光悠悠，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

“皇上，臣有一计……”

“……”

“好，好，果真是妙计。”

路上的时候，她遇到了正在御花园放风筝的宋景堂。

她远远地看着他，没有说话。隐隐约约地听到宫女们喊他‘六皇子’。

瞧，多虚假的世界。所以东隅也是为了权力，这一切都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宴会上，卫琢喝着杯中的酒，不时的与站在旁边的东隅交谈。

进行到一半时，卫琢忽然让乐师停止了奏乐，朗声道，“李大人，对天子不敬，御前失仪之人，应当如何处决？”

李大人淡定自若，已是很了解这位新皇的脾气，“理应处以斩首。”

在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时，卫琢扭头便厉声道，“罪女季桑榆对天子不敬且御前失仪。朕念其初犯，故赐御酒两杯。一为毒酒，二为清杯，择之一杯喝下即可。”

“皇上！三思，小女年幼无知。”季丞相和季夫人跪下给他磕头，一声又一声。其他大人也都跪下请他三思。季宴如和一众将士也都跪下了。

看到眼前黑泱泱的一片，卫琢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威胁朕？”

“三思？年幼无知？好啊，两杯酒都给我换成毒酒。”

太监托着木盘，轻轻的放在了季桑榆面前。

“桑桑啊，只要你不想喝。朕会同意的，你都知道的。对吗？桑桑。”卫琢缓和面色，柔声道。

季桑榆怒视着他，有些不可思议。

在季桑榆愣神的这一会儿中。

一只手拿过盘中的毒酒，直接饮了下去。

是耿介！

这的确是毒酒，毒性猛烈，喝下在倾刻之间便会身亡。

不久后，耿介努力撑开眼皮，嘴里不停地溢出鲜血。

他疼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可还是艰难地拉住季桑榆的手，弯了弯眸，“拉到了。”

你不要哭呀，不疼的。

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人的话，不能是你。

他不懂谋略。但他知道，他死了，母亲不会放过太子的。那她，一定会如愿嫁给喜欢的人。他不求多。但愿下次遇见她，她还会给他一个承诺。这次的她依然还没有喜欢的人。

东隅算中了耿介不会让季桑榆喝那杯毒酒，但他没想到耿介自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