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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尘埃

海鸟落在黄昏的特莫里拉教堂塔顶,她像蝙蝠一般,倒挂在半空那些造型诡谲的怪物雕塑上,教堂以下早已沦陷,火光和惨烈厮杀与十年前她第一次初见这残酷的景象重合在一起,恍如隔世。

这里是伊兰迪尔最富饶的城市,也是北国最重要的战略地理位置。日落之时,特莫里拉上空发出刺耳尖锐的警报,雷斯主教派出了近半数的士兵和法师,只为了尽可能保全那些“无比重要而尊贵”的王公贵族,富商与官员。

这一次,她少见的表现出力不从心。

龙皮手套下失去魔药的补给,皮肤正在逐渐溃烂。

海鸟忍住疼痛,向低空极速俯冲而下。她展开双臂,斗篷展开,犹如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

她的匕首和珈琴的类似,刀柄捆着一圈又一圈的麻线,刀锋有一圈蓝色的荧光。

星伊知道这种魔法,如果魔器的使用者具有信念和勇气,那么它便会随之强大锋利,削铁如泥。

她冲向围绕着尸堆聚集的怪物,轻巧地在它们身体之上穿梭移动,快速将匕首插入它们密实坚硬又厚重的甲壳之中,魔物发出凄厉的尖叫,向她挥舞着夹钳和獠牙。

她杀红了眼,魔物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直到一个声音,仿佛天堂传讯,在浮空中响起。

有人在森林的边界呼唤她,急切而渴望,海鸟在杀戮中停下了动作,安静机敏的望向穹顶森林的边界。海鸟召唤出雾门,不到片刻她便来到了幽林深处。

她拨开葳蕤繁茂的藤蔓花丛,踏上数级布满尘埃的阶梯,匕首上魔物的血向下流淌了一路。

高塔尽头,那曾出现在星伊第一次幻觉中牧羊少年仰望的窗前,一个女子以一缕幽魂般的模样站在苍白的月色下,她银色的长发拖至地面,一双金瞳绚烂夺目。

海鸟将匕首藏置身后,手心却凝聚着魔法,随时准备展开攻击。

月色下的女子眼神温柔而哀伤。

“我叫吉樱。”

她走向海鸟,毫无恐惧。

“你即将死去,但我可以帮助你。”

“你是谁?”

海鸟警觉的发问,这一次她不再掩藏杀气,而是将匕首和掌控着魔法的手心对准了吉樱。

“雷斯王想要让你杀死你的朋友珈琴,而如果你不照做,很快就会因为无法向身体提供魔力而死去……”吉樱没有正面回答。

“为了活下去牺牲一部分人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一件新奇的事。我只要杀了珈琴……这并不是不可能办到的。”海鸟平静的说。

“你真的会这么做吗?”

“我为什么不会?”

她持握着的匕首手臂露出腐烂的溃肉。

“我是无人问津的小人物,即便我能受封,成为将军,我也只是一个在王的眼中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罢了……我先杀了他活下来,之后的事与你无关。只要能继续活着,解除诅咒只是早晚的问题。”

“如果我告诉你,不用杀死珈琴,你也能活下去,还可以得到自由,你愿意听从我的安排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海鸟揣测着她的来意。

“我是来自伊利亚的神明。我可以帮助你重塑肉身,不但可以免除你肉身与魔药建立的诅咒,我还可以让你摆脱雷斯王的控制,去过你自己钟意的生活……”

吉樱见她默不作声,想必她已经产生了好奇,她在月下来回踱步,仿佛仙境中的仙子般倾城绝世。

“十日之后,在伊兰迪尔的西境即将发生最大的一场围剿。那一天,你们将第一次见到石门恶魔最邪恶的首领赫拉,他会盯上珈琴。对于赫拉,杀死他如同捏死一只果蝇。它会杀死他,并将他拖入石门之中。”

“我需要你做的……是在出发前用我给你的药水迷晕珈琴并用雾门传送与我。而我……会变化成珈琴的模样,在这场战役中,你需要当着所有战士杀死我,然后让赫拉将我拖入石门之中。”

“杀死你?……为何?”

海鸟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你不用知道缘由,珈琴会被我妥善安置到安全的地方,而你,在杀死伪装的他后可以得到雷斯王的信任,继续活下去。”

吉樱轻挥衣袖,一瓶药水出现在半空中。

“我依然不能轻信你的来意。”

海鸟接过药水,将信将疑的说。

吉樱则一言不发的将手心悬空在她的头顶,海鸟感到体内传来如电流般的阵痛。

等她再次低头,手腕间溃烂的肉早已愈合,她知道自己已经净化得到了法师的身体,那需要特殊体质与多年修行才能拥有的肉身。魔药的诅咒竟然就这般轻易的破除了。

吉樱在月光下逐渐消失,她的身体变得透明,像星辰散布在宇宙之中。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眼看吉樱即将消失,海鸟大声问道。

“人类的行为才会充满意图与欲望,而伊利亚只为促成宇宙本该发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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