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天，李动正在公司发呆，童伟打来电话问他晚上有安排没，没事儿的话一起喝个欢乐小酒。

李动这两天一个客户都没约出来，正烦着呢，就答应了童伟。不过，他说今儿个不喝快乐小酒，要喝就喝个无聊大酒。

童伟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得嘞，听您的，来场大酒。另外，你下了班直接叫上张环吧，我就不给他打电话了，省点花费。

李动“嗯”的应了一声。

李动最近没怎么看房，主要是因为老毛病又犯了，想卖个院子。他几乎把房源库里所有的四合院都过了一遍，发现正经能过户的几乎没有，要不就是产权有纠纷，要不就是没法腾退的。总之，都有点毛病，卖不了。

其实，主要还是买院子的客户太少了。从到公司上班开始，一直到现在，李动就分到三个要买院子的客户，个顶个儿的要求奇葩。不过话说回来了，人家出得起那个钱，自然要享那个福。只可惜，难为了李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对儿匹配的。

老大又鄙视了他几回，说他卖了套贵的又开始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赶明儿要真卖一套院子，是不是公司就放不下他了？

李动嬉皮笑脸的抽着烟说，不至于，不至于，就是作为一个有追求的房地产经纪人努力去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儿而已。

想了想又说，你们家当年是不也住院子？后来才搬进楼房的？

老大说，我们家是丰台土著，没住过那东西城的院子。后来是拆迁，原地上的楼。

两个人没再谈论土著的问题，又聊了聊公司的八卦便回去干活儿了。

下午张环出去看房，李动让他看完房直接去西直门内的一家羊肉泡馍馆子，大伟晚上在那儿约的酒。

晚上下了班，李动公交倒地铁直奔西直门。出了站，他点根儿烟慢悠悠往泡馍馆溜达。正是晚高峰的时候，西内大街不宽的路面堵满了汽车。

李动是很喜欢看车河的，可惜这个点儿天还大亮着，只能听到唔了哇啦的汽车喇叭声，见不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流动的车河，徒添烦躁而已。

他沿着大街走了半根儿烟的功夫，拐进了右手边的一个胡同。又走了半根儿烟的功夫，汽车的喇叭声已不闻于耳，擦肩而过的都是行人和自行车，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家长里短，鼻子里闻到的全是葱姜油烟，一股子市井的味道充溢身边。

李动觉得非常舒服，又点了一根儿烟，慢悠悠的在胡同里逛荡。

拐了两道弯，只见路边有一个不大的馆子，上面写着“西安名吃羊肉泡馍”。李动一挑帘子，就见侧面的桌子上坐着张环和大伟。两个人已经点好了酒菜，就等李动了。

李动从桌子底下拉出凳子坐下，对张环说，你还挺快，有戏吗？

张环摇摇头说，没戏，下午呆着烦，随便约了个房子瞎看。

李动又对大伟说，怎么着？突然想喝个欢乐小酒？在那儿开单啦？

大伟拿起酒瓶给李动满上，笑吟吟的说，没，早着呢！就是每天都能遇上点欢乐的事儿，想和你们俩说说。

三个人碰了一杯，李动说，我们既然都来了，那就说说吧，怎么个欢乐法？让我们哥儿俩也乐乐。

大伟给大家都满上酒，然后笑呵呵的讲起了他们公司的故事。

他所在的公司算上他只有五个人，说是公司，跟小作坊差不多。老板是个女的，叫于越。有三个业务员，一个是老板的老公，叫张意明，一个是大伟，还有一个年近四十的大叔，姓白，大家都叫他老白，再加上一个小姑娘做文秘，这就是他们公司的全部人员。

他们公司最大的特征就是，除了那个做文秘的小姑娘，其他人都是在社会上混过的，胆子大，敢忽悠，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儿，也没有他们卖不出去的房。

基本上，只要他们看中的房，就会和房主疯狂砍价。达到预期价位的话，就立刻付全款把房子押下来，然后再加价卖出去。这是他们主要的、或者说唯一的盈利手段。

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够操作公房的过户。而且，他们还喜欢公房，因为挣的钱多。

但是，偶尔也有看走了眼的时候，主要不是房子的问题，而是房主或者客户的问题。说来也奇怪，这种事儿一般都发生在一个特定的人身上，好多公司都是这样。他们公司就基本发生在老白身上。

大伟给李动和张环绘声绘色的描述老白栽了的故事：“南礼士路的两居，怎么着也得奔三十去了。老白去看房，二楼的，手续都全。看完了随口跟人说，最多二十，全款。那房主看了看他，”

说着，大伟抬起头学着房主翻了两个白眼：“说，行。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一、你今天付两万块钱定金；二、你每天必须领人来看房，一天不来赔我两千。老白一听都疯了，‘没问题’，立马下楼取了两万定金拿下。”

“第二天，老白领着客户去看房，给人报价三十二。一进门，那房主在客厅里磨刀呢。不是菜刀，是那种西瓜刀。一边儿磨，一边儿抬眼看了一眼客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