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了一场漫长的电影，当中的女主角就是我，我一面如个观众看着其中自己的遭遇，一面又成为了画中人亲身经历。

“影像”褪去，我的意识重新回到现实战场，我正站在不断消逝的鬼王面前。

看着他，精神又恍惚了一下，此刻关于无惨的种种再次在脑海里苏醒，一幕幕一件件是那样清晰，各种情绪也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记忆终于全部捋顺，我也彻底从中清醒。

阳光从侧方射来，整个人暖暖的，像是被轻柔地抚摸。

我慢半拍地想着，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也没想到，新的轮回启动，记忆竟是从第一世死亡开始的，我忘记了无惨，也忘记了缘一，忘记了那么那么多故人。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早没人型的无惨，他的眼里透着一丝恐惧和惊慌，像是无助又绝望正在被行刑的犯人。

他在切实地即将死去。

明明几世都那样迫切地希望他能被杀死，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我发现自己还是很难过很难过。

可能是年纪大心也变软的缘故，我好像在此时忘记了他曾带给我的痛苦与悔恨，也忘记了自己曾说下告别语与他划清界限。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记忆里那个软糯黏人的孩子，我似乎听见他在冲我哭喊着说疼。

心脏止不住地生疼，我没忍住又模糊了双眼。

无惨的身体已经快全部消失了，他伸过来的手根本来不及触碰到我。我不知道他原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问我刚才那些话吗？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下一秒，我遵循自己的内心往前走去，伸手抓住无惨伸过来的手，然后轻轻拥住了他残破的身体，轻声说道：

“无惨，不要怕。

死亡没什么可怕的，你要在下面好好赎罪。

如果有来世的话，不要再走岔了……你一定要，做个好人啊……”

我哽咽着嘱咐这另一个即将离我而去的孩子，无论他曾做过什么，至少此时此刻，他在我眼里不再是恣意高高在上的鬼王，只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罢了。

回想起再次遇见后的种种，他那些奇怪的举动都有了答案，我知道他不曾忘记我，也依然在乎我。餐桌上次次不同的插花，是无言的表达，他也许是在回忆，又或许，是在道歉。

我原谅他了，原谅他的一切，当然这只仅限于我个人，他对其他人做的事，还是要好好忏悔去地狱赎罪的。

我将头后退了些，看着无惨仅剩的那只眼，那里此时正充斥着难以置信与无法抑制的欣喜，他肯定知道我想起来了。

居然，这么开心吗……

心脏忍不住更疼了，我强撑起一个笑容，抬手抚上一团空气，

“无惨，若我们还能再见，我一定真的带你去看什么是丹霞山，什么是生紫烟，什么是浩瀚山河……”

在消失的前一秒，我看见那只玫红色的眼里也流出了透明的液体，然后无惨的身体就彻底消散了，明明什么也看不到，我却好似在风中听见了他最后的低语。他说，

“好。”

无惨死了，持续一千多年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温暖的阳光洒在了每个人的身上，也洒在了他们的心里。我听见了众人的欢呼与哭泣，他们激动着或彼此相拥，或跪地痛哭，为了这天，有无数人失去了太多，那是无惨的一条命远不能换来的东西。

我站在中央抬头看天，此时的阳光并不刺眼，我自言自语地跟空气说话，我知道他听的到，也看的到。

“缘一，你看到了吗？鬼杀队的后辈们完成了大家最初的目标，我们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说到后面，我的语气又不自觉带上了哭腔，太久了，这一天所有人真的都等太久了。

余光突然瞟到地上的血迹，我猛地从思绪里抽出，忙不迭观察周围，接着朝离我最近的义勇先生走了过去，他失去了一条手臂，需要快速处理伤口。

我扶着他起来时，义勇先生目光投注过来，欲言又止。刚才我抱无惨的那一幕还清醒的人应该都看到了，还有我说的话，义勇离得近些，靠着柱的耳力听清不是难事。

我不在意将自己的事说出来，都到这时候了，过往的秘密还有什么好保留的。不过义勇先生还是没问，他只是跟我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虽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但我已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过去了，那就让它们都过去吧。

于是我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谈此。

义勇没有立即接受治疗，而是转身走到了地上躺着的炭治郎面前，我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探了鼻息，又掀开眼皮查看了下瞳孔，心下一叹，这孩子已经没有生命征兆了。

义勇在炭治郎的尸身前跪了下来，哭泣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没保护好他。这个在我记忆中一直保持酷哥样貌的青年，头一次展现出了自己感性的一面。他看着很狼狈，却也令人心酸。

然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