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原本单方面的指责缘一大会,后来转化成了劝架大会,劝的是我和那些急脾气的队员们。缘一一直站在我身边,刚才被骂都不曾反驳的他,现在却像一堵墙似的站在我前面,一边安慰我说冷静点,一边冷眼看着那些人,像是对方一有动作他就会还手。
最终还是年仅六岁,新上任的小主公过来平息了这场风波。我看着幼小的孩子满脸稚气,却姿态平稳有度地对着众人发言,一时失了言语。没了父亲之后,就要靠他那小小的肩膀来支撑鬼杀队了,产屋敷家的诅咒一日不除,这样的景象势必还会看到很多次。
这孩子肯定很难过,我知道他与主公的感情有多好,可如今却见他强忍悲痛,一边处理后续诸多事务,一边还要安慰众人。我微低下头,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最后的处理结果有了,缘一得以平安从本部走出,但条件是必须离开鬼杀队。
我又气又笑,缘一不在,这些人打得过无惨?
但最终我什么也没说,也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岩胜的事情,确实让人无法接受,特别缘一和他的脸长得又一样,一看到那副样貌大家就会想起那段“屈辱”。
走吧,走了也好。
我一同退出了鬼杀队,对我来说,现下没有什么比自家孩子更重要的事了。
部分几个柱将我们送到了门口,为首的是炼狱,他也是刚刚唯一一个维护缘一的人。
大家面色都很沉重,如今的结局谁会想到呢。
“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炼狱问我们说。
我看了眼缘一,轻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道,“回家。我们回家去!”
我想缘一明白我说的是哪个家,他嘴角扯起一抹笑,冲我颔首。
我们就这样离开了鬼杀队,也离开了那个住了几年的家。也许哪天我们还会回来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又或许不会。
回家的路上,缘一兴致缺缺,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消极的模样。道理他都懂,严胜的改变、主公的死亡绝不是他的错,可这孩子善良啊,他还是会内疚的。
我向来利索的嘴皮子这次碰了壁,缘一即便笑起来也是带着勉强的那种,更像是为了安抚我。
我不知道还要如何去安慰这个孩子,只能一路紧紧抓着他的手,告诉他至少我还在。
少了观景闲乐的兴致,这次回去比上次速度快了些,不到半个月,我们于某个夜晚到达了山村。在没有打扰任何一人的情况下,我与缘一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这次家中有不少灰,看来小诗听进去了我的话。本就该如此,她不必将时间花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应将重心放在自己的家庭。
伴着夜色,我们将房屋里外都清理了一遍,缘一挽起袖子一遍遍地擦着地,擦完又去院里扫地砍柴打水,一刻都不曾停下。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没有出声,忙点也好,忙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第二天我们就被村人发现了,且在得知我们会长时间住在这里后,不少大伯大婶都很欣慰,他们说安稳点好,在外头要是出事大家都帮不上忙,待村里的话,有个冷热村人们好歹都能知道。面对大家的关心,我都笑着应下了。
至于缘一,虽然依然不是很开心,但笑容总算真诚了点。
相比上次,村里又有了些变化,比如小诗之前的孩子早已落地,如今已会走了,现下肚子又微微凸起,已然是个二胎妈妈;又比如村长上年突然得了疾病去世,明明上次走的时候看起来还硬朗的很,跟我说自己还能再活二三十年,希望能看到我出嫁那天。
村长看不到我出嫁了,而我,也失去了这个一直关心我的长辈。
我很后悔,以前没有对这一慈祥的老人更亲近些,总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通过外围的栏杆试探着和外界接触。那时除了缘一,没有人能走进我的心里。
人哪,就是在不断的失去中成长的。可惜过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我依然要很久才能发觉。
有些事再也做不了,但当前还是有重要的事可以做的。
看着旁边时常陷入沉思的缘一,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既然我劝不了他,那就换个人劝,于是我带着缘一去到了炭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