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看看，朕岂会被小小的纹面吓到。”崇德帝不满汪启的阻拦，他倒要看看这蒙水族究竟是何种样貌？

千山英缓缓摘下面具，众人瞧见后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他来，饶是见多识广，崇德帝也被吓了一跳，但不至于被吓到惊呼出声。

是位中年男子，他脸上纹了一个牛的图案，蒙水族纹面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一般是用一根荆棘刺出图案，再用西南桦制作而成的染料着色，不论男女过了十二岁以后都要纹面，任何图案都可以。

“这是蒙水族特有的习俗，他们认为纹上面，去世后更容易找到另一半的灵魂，与之相认。”汪启向众人解释，崇德帝虽一开始被吓到，但后面听了这番话后，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即是他族的风俗，都应当予以尊重，再说这都是他的子民，就更应该爱护了。

崇德帝也赏赐了他，摆摆手让他下去了，待表演全部结束后，吃的也差不多了，随行的官员与崇德帝一同前往雅乐台听戏。

嫔妃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这次请的是陵川城有名的戏班子，梨墨园。好戏还未开场，台下的看客已经坐满了一片，这次唱的曲目是《南柯记》。

相传有一名为于淳的男子，他一次醉酒后梦入蚂蚁国，被招为驸马，后来任命为南柯太守，政绩卓越。公主死后，将他召还宫中，加封左相。他权倾一时，被权利蒙住了双眼，作恶多端，被告发后逐之。

醒来发现是一梦，由玄灵大师度他出家。

她唱:“霎儿间眼前提著，又校得心头活。”

他唱:“团圆桂影，今夜满南柯。”

戏台上伶人咿咿呀呀，汪启站在林贵妃身后，红色的飞鱼服被打理的一丝不苟，平平整整。他瞧着戏，心思却早已飞远，这个时候那丫头在干什么呢?

曲毕，宁妃站起身向崇德帝行了一礼，她道:“陛下，臣妾早年间也学过一些，如今瞧着这戏台倒是生出几分怀念来，臣妾斗胆，想为陛下唱一段。”

“朕竟不知宁妃还会这个？不过，你现如今怀有身孕，不宜太过劳累，唱戏的事儿以后再说也不迟。”

“不打紧，臣妾来时吃过一副安胎药，女医也诊过脉说胎像稳定，无甚大碍，陛下就应允臣妾吧。”

和她同位分的淑妃也帮着打圆场，“既然女医都说了没什么大问题，那陛下就答应她吧，也好让众人看看妹妹的功底到底扎不扎实？”

林贵妃与汪启并不言语，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崇德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宁妃的请求，她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主仆二人，林贵妃右眼皮一直跳，心里渐渐生出不安。

两人对视一眼，林贵妃道：“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宁妃恐怕又要耍什么手段了，咱们小心点。"汪启点点头。

宁妃未施粉黛，身着轻便的戏服，手拿两杆红缨枪耍来耍去，婉转动听的唱词自她口中流出，嗓音如枝头的黄鹂鸟一般清脆，众人一时听的入了迷。她穿着软底绣花鞋，脚步轻盈，舞姿迷人，在台上来去自如，突然，她脚下一滑，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往前扑，戏台上的围栏断裂，她从台上摔了下来，身下立马见了红。

“孩子，我的孩子。”宁妃一脸痛苦的喊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的跑上去搀扶，崇德帝将她扶到自己怀里，怒气冲冲的叫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陛下，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宁妃泪眼婆娑，状似疯癫的指着林贵妃和汪启道:“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他们二人心肠歹毒、做事狠辣，林贵妃多年无子，她肯定是嫉妒臣妾先她一步怀有龙嗣，所以才下手。”

崇德帝目光沉沉的看向二人，然后抱起宁妃，说了句，“都到云英殿来。”

大臣在外面，嫔妃们都在内殿等候，太医把脉过后确认，孩子确实没了。

太医道:“陛下，臣还在娘娘服用过的安胎药里找到一味夹竹桃，这夹竹桃里含有麝香，且树、皮、叶、花，都含有剧毒。”

“陛下，属下刚才查探过了，那围栏之处也被人动过手脚。”

这宁妃还真是招人恨，又是给她放夹竹桃又是弄坏围栏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所为。事情没查明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宁妃一口咬定是林贵妃和汪启干的，崇德帝单独留下二人。

他坐在上首，语气阴沉的说道:“光凭宁妃的一面之词，不足以让朕信她，可甘泉宫的一切都是汪启你负责安排的，让朕不得不怀疑。”

汪启正要开口，林贵妃为他辩解道:“谋害皇嗣可是大罪，汪启一个奴才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当务之急是先查清真相，找出真凶。”

林贵妃觉得心寒，她与崇德帝相识多年，竟想不到他会怀疑到她头上，多年以来的情意也被磨灭的差不多了，他明面上是审问汪启，可潜在之意不就是怀疑她吗？好一招含沙射影。

若是没猜错，滑胎这事便是宁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她是想利用此次滑胎之事将她拉下水，替她弟弟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