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八点半关门，又坐了会儿，就有拿着白抹布的阿姨四处转悠着，擦桌子擦板凳，但眼神一直牢牢地盯着他们三人。

这个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再坐下去就不礼貌了。

全新率先站起来，“走了。”

外头已然华灯初上。

还在暑假，除了少数留校的老师和学生，这时候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人。

夏夜里的晚风吹来，又闷热又舒适，是一种复杂的感受。

白荔眯了一下眼。

祁炎若无其事的，挡在她前面。

“祁老师，你挡住我的风了。”

白荔小声嘟囔了一声，走到了没被他挡着的另一边。

“……”

我以为你被风吹迷了眼。

祁炎抿着唇退开。

这一切都被全新看在眼里，他瞧着两人“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样子，心里多少是有点好笑的。

祁炎这孩子，什么都演得好，都开了窍。唯独这个感情戏，哎，还是得经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想着是自己的学生，到底还是要助攻一下的。四下看了眼，暗示道：“祁炎，你怎么来的？天色不早了，你送白荔一下吧？”

白荔摆摆手，心想怎么能麻烦影帝，正想说我助理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就听见旁边的男人清冽的声音响起，“我骑共享单车来的。”

也，确实，挺，朴实无华的哈。

白荔讪讪地笑了一下，“我助理在学校门口等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全新气的不行，指了指祁炎，眼神暗示：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兜里的车钥匙。

祁炎挪开眼，神色不虞。

他一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才找了个借口。

“那——”

白荔只觉得氛围说不清的古怪，“那我先走了？”

全新看着她，“剧本，你着重看舞姬莘娇的部分，这个角色适合你。如果有兴趣，就打剧本里的电话，说是我介绍的。”

白荔又道了谢，“全老师再见。”

视线又挪到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身上，嗫嚅道：“祁老师，那我先走了？”

祁老师。

祁炎冷淡地“嗯”了一声。

白荔挥了挥手，后退着走了两步才转过去，拿着手机联系助理橙子。

蝉鸣喧闹，学校昏暗，路灯一盏盏的向前延伸。操场对面就是小区居民楼，鳞次栉比，亮着一盏盏家灯。

夜风吹乱了白荔的头发，让她没由来的有点想家。

“白荔——”

喊声惊扰了她游离的思绪，白荔下意识回头，就看见刚刚远处的路灯下，站着刚跟她道了别的祁炎。

白荔站在原地，夜风把她的声音带回他耳边。

“怎么了？”

祁炎被这问题问的一顿，原地站了两秒才走过去。

男人的面孔湮没在树荫里，不在光下，白荔看不清，往前走了两步。

“怎么了祁炎？”

“能载我一程吗？”

保姆车里，从两人上车开始，就处于诡异的静谧之中。

橙子坐在前排副座，眼神一直往后瞥。

那人，真是祁炎吗？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荔枝进去试个戏，就把祁炎带回来了？

是不是要联系公司准备公关稿了，什么时候公开？

白荔从后视镜里看到橙子八卦的眼神，几乎是瞬间看清了她眼里的八卦情绪，咳了两声看向祁炎，想通过聊天给自己澄清：

“祁老师今天去面试现场是巧合吗？”

这话是之前聊过的，祁炎瞥了眼后视镜，很配合，“嗯。”

白荔：“我看网上说您之前在拍樊啸导演的科幻片，是拍完了吗？”

“嗯，昨天出组的。”

白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次的电影跟您之前拍的有什么不同啊？”

这次问完，旁边的人很久都没说话。

白荔好奇地看过去，发现祁炎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点扼腕，“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做娱乐记者的天赋。”

白荔别过头，不说话了。

她，就不该没话找话。

保姆车驶到了祁炎所说的小区附近，在隔了两个路口的地方，他戴上口罩帽子，喊了停车。

司机打着转向灯靠边。

橙子看了眼导航剩余路线，“祁老师，还有一会儿。”

祁炎帽檐下的眉眼带着点冷淡的笑意，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旁边的人。“避嫌。”

过不去了。

这个词，过不去了。

白荔眼睁睁看着他下了车，道了谢，也能开口说出一句话。

等回到酒店，白荔第一时间跟广原打电话说了面试的事，也说了吃饭还有剧本，但没提祁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