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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吹笛人

昏暗的街巷。

横七竖八的店招与立牌重叠出模糊的轮廓,宛如栖伏于黑暗中、狰狞的鬼影……

几只硕大的老鼠如同一群酣足的酒客,摇摇摆摆地从弄堂间穿行而过。许是被这如醴的夜幕壮了几分胆色,这些平日里藏头露尾的小东西竟也开始嚣张肆意了起来——即使那些点着火把、成群结队的行人吵吵嚷嚷地从身边经过,它们也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

这已经是转过的不知第几处街角。

城内一切可能的地点都已几乎被搜了个底朝天,但却依然没有见到半分孩子的踪影。

所有的征兆似乎都指向了那个最糟糕的猜想——

只是此刻,面面相觑的几人却是谁也没有勇气将它付诸言语。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唯有跃动的火舌舔舐着火把上的松油,发出阵阵刺耳的剥落声……

忒罗伊暗叹了一口气,打算开口安慰一下身旁的男人。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们……”

一直低着头的男人却是忽然抬起了头来,神情显得有些古怪,他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这能不能算得上是线索……?我之前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似乎听到了一阵笛声?……不,当我没说吧,也许只是做梦罢了……”

“笛声?”依格德拉只觉心头蓦地一亮,像是在一团毫无头绪的乱麻中拨寻到了那根最关键的线头,她连忙急切地追问道,“先生,您的这条线索非常重要!您能否说的更详细一点?”

“详细?嗯……乐曲的调子好像挺奇怪的,之前应该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歌……”男人思索了片刻,又立马补充道,“低低长长的,感觉、感觉邪乎的紧!”

说起来,自己先前写完日记准备睡觉时,也确实有听到过类似的笛声。

简约,悠远,而绵长……

与其说是歌曲,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号子?

“呀!”在一旁默不作声了许久的梅诺斯忽然惊呼了起来,“古怪的笛声,失踪的孩子……难道说孩子们是被‘吹笛人’给带走了?”

“那是一个我小时候从……唔………从一个烦人的老头子那里听到故事……”

那是一个在大陆上流传极广的童话故事。

依格德拉至今还依稀记得,儿时读过的那册只有四页的绘本——

一个神秘的异乡人在镇长的请求下帮助鼠患成灾的镇子驱赶老鼠。

于是,他吹奏起了一只神奇的魔笛,全镇的老鼠都被笛声所吸引,而纷纷跟随在吹笛人的身后。

老鼠最终全部淹死在了小镇外的河水中,可先前许下了千金报酬的镇长此刻突然翻了脸,甚至不愿掏出哪怕一枚铜币酬劳支付给大功告成的吹笛人。

熟悉的乐曲再一次回荡在了小镇的上空,那是愤怒的吹笛人又一次拿起了他的魔笛——只不过这一次,那支跟随在他身后长长的队伍已不再是老鼠,而是全镇的孩子……

不知何人所写,不知何时所创,便是如此一个透着深深的诡异与不详的奇怪故事却是至今仍活跃在篝火旁的鬼故事大会,以及不愿入睡的孩子床头。

“你们不觉得现在的情形简直和童话中的一模一样吗?”梅诺斯两眼放光,宛然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模样。

“怎、怎么会这样?!”身旁的男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我……平时从来没有欠过任何人的钱,也从来没有得罪过谁,怎么会……”

“请冷静,这位先生。”忒罗赶紧上前扶住了那失魂落魄、几近要跌倒的男人,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添乱的梅诺斯,“这不过只是一个童话故事而已。”

“但如果说,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呢?”

“什么意思?”忒罗伊不禁皱起了眉头,转身看向了一旁忽然发声的依格德拉,“难道希尔小姐也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所谓的‘魔笛’这样诡异而离谱的道具吗?”

“不,我只是觉得,即使是童话故事,往往也不会毫无根据。”依格德拉认真地说道,“假如在曾经某个时间,某个地方真的发生过类似的事件——而同样的事件又在此时此地再次发生了呢?”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呢?依靠那古怪的笛声?”

“单靠声音应该做不到。”依格德拉再次回忆了一下先前的笛声,“或许是某种特殊的魔法?”

“希尔小姐应该也明白,这个世界的魔法可绝不是什么随心所欲的方便玩意儿。能够在一夜间拐走一整座城的孩子,这种级别的魔法显然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

“那如果,是一个使用了高级魔法素材的魔法阵呢?”

“那就更加不可能了。且不论布置成本和难度,它又该怎么样才能从全城的人口中精确地筛选出特定的目标呢?”忒罗伊依然毫不犹豫地否定道,“要知道,失踪的可仅仅只有孩子。”

确实,无论从什么角度来想,这似乎都是一件宛如童话故事般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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