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不到,礼堂就挤满了人,连过道都站得满满的,都在议论陆长军把大家叫来做什么。
“张遇锌白天叫人去宏图那闹了,听说被陆长军骂得狗血淋头。”
“闹什么?这不都准备给大家安排工作,是好事,他还想要什么?”
“说是厂里的地的事。哎,不都说现在唯一值钱的就是这地了吗?”
“那有什么好说的?闹也没个屁用,还不是人家一句话说了算。”
“你看,那张遇锌来了。”
张遇锌带着几个人走到最前排坐下。
他这半天也在想,陆长军肯定不能白拿地,钱是要分点给大家的。
但陆长军能给多少?一家一户两万就了不得了。
要光动厂区的地还好说,要是连宿舍区都拆了,才赔两万?那哪里买得上新房?那不得把人逼死吗?
那到时看陆长军还怎么做人!
礼堂打扫过了,上面摆着几张桌子,桌上放着话筒,一看就是要开大会。
四点正,陆长军、郁博斌、王建仁、张秀梅、小曹他们准时到了。
“都安静一下,开会有个开会的样子,都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王建仁先开口,他脸一沉,下面就安静了许多。
到底是做过厂长的,还是有点威望。
只是张遇锌根本不卖他的
账。
“王主任,你是来帮外人的了?”
“什么外人?陆总是外人?他帮大家找工作算外人?那让他走就好了,你们自生自灭吧!”
一句话说得张遇锌接不下去。
陆长军起身道:“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我今天就是来回答大家的疑问。”
张遇锌举手道:“那我就提问……”
“老子让你提问了吗?”
陆长军当下就开骂。
礼堂里一时有点骚动,但还不算意外。
经过肖伟他们的事情后,大家对陆长军也算重新认识了。
惹毛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说回答大家的问题,我提问怎么了?”
“你是大家吗?你能代表谁?那边,冯媛媛,你有什么问题?”
所有人都瞧了过去。
冯媛媛还穿着白裙,头七还没过,按风俗是得摆至少三天才出殡。可她丈夫那天在医院一过世就直接拉到火葬场火化了。
厂里也没来得及派人过去,追悼会也没开。
她说是一切从简,可总会让人觉得草率。
但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也有同情她的。
冯媛媛这身白裙衬得她带着些无法言喻的凄美,从礼堂角落里立刻传来几声口哨。
“谁吹的口哨?江火,把人给我弄出去!”
程江火立刻从人堆里拎起两
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掐着脖子就拖出了礼堂。
礼堂里也立刻肃静下来。
“我想替大家问问,机箱厂什么时候能招工?”
“这份是高新科技园给的审批文件,土地已经拿下来了,等青同的人过来培训完毕,春节过后二月中就能上工。”
下面又开始喧闹起来,不停有人不举手就发问。
“那要招多少人?”
“我们离高新园区那边不近啊,我们怎么过去?”
“工资能开到多少?”
王建仁拍着桌子喊:“都给我静静,一个一个来!”
陆长军先把问题答了:“第一期招工大概在三百人左右,通勤的问题会有通勤班车解决,工资跟外面的工资标准一致,每半年调升5%。还有别的问题吗?”
“二月开工的话,岗前培训和厂房建设、设备安装能来得及吗?”
陆长军看了眼提问的人。
“是98年最后一批分配进厂的大学生,姓潘。”
00年前大学生还能包分配,只是他应该很倒霉了,分到要破产的轮胎厂。
更准确的说是96年开始出台了相关政策,98年大规模实施,00年全面停止。
“小潘吧?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岗位培训快的话,元旦后开始,一个半月也足够了。厂房不成
问题,设备嘛,青同有合作方转行,可以将设备转让给我们。”
也是前两天才得到的消息,要不然开工得拖到三月四月。
但设备验收也需要时间,安装调试也不是运过来就行了。
“我没问题了。”
小潘坐了下去。
“回头把他资料拿给我。”陆长军对小曹说。
张遇锌冷冷地说:“但就几百人,也不能让所有人都上岗吧?”
“当然不能,至少你这个老王八别想找到工作!”
礼堂里不少人都在那笑。
张遇锌跟陆长军对着干,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