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之下,阿让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周身湿透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佣人走近为叶成帷打伞。
两人在雨中相对而立,不同得是一个干爽,一个湿透了。
叶成帷紧握双拳,恨得牙痒痒,这个蠢货在干什么?
阿让踟蹰地站着,反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咣当”一声跪下来,“阿让知道错了,求少爷惩罚。”
这一幕像是在叶成帷的心头上撒盐。
阿让陪了他十五年,他对阿让的情感早就超脱了主仆关系。这小子在知晓他的心意后,仍旧不留余地地伤害安如锦,这是对他最大的背叛。
可眼下看着他跪在雨中,叶成帷非但没消气,还有无名的怒火。
这算什么?利用他的不忍让他妥协?亦或者是一种威胁?
除了下跪,阿让开始磕头,前额狠狠砸在地上,“少爷,阿让知错了,求少爷惩罚。”
瞧瞧,这世上竟然有人求着被责罚。
他一连串的行为举止,激得他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好啊。”叶成帷连连颔首,“既然你这么喜欢跪着磕头,那就跪一晚。”
闻言,阿让诚惶诚恐地回应,“谢谢少爷,阿让保证以后再不犯错。”
他真应下来
了!毫无怨言,甚至还有喜色!
叶成帷只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原来在阿让的心中,始终对他有敬畏之心,也并非真心实意将他当作兄弟一般相处。
这件事的杀伤力远比刚才那一幕更震撼,一股寒意自脚掌窜上来,流窜到四肢百骸,让他生生咬着下唇,冷着脸迈步进屋了。
一进门就看到站在窗边的安如锦,此刻正撩着帘子瞭望跪在雨中的阿让,眉心挤成一个“川”字。
见叶成帷进门,她几乎想都不想地说,“雨太大了。”
虽然阿让对她多次出言不逊,可他是真心实意为叶成帷好,掏心掏肺,不求结果。
让这样的人雨天跪在院中,这会让别墅中多少佣人心寒?李叔去劝过几次,可阿让犟得很。安如锦相信,他只听叶成帷的话。
叶成帷本就恼火,几乎一瞬便明白安如锦的意思。
她埋怨他惩罚阿让在雨中长跪,觉得不人道,觉得有失公允。可她没看到,这责罚是阿让求来得,叶成帷从没想真得罚他。
如墨般的眸子看向这边,当中是满满的冷漠,“雨大,安小姐就该早点房休息。”
他拒绝一切说和,劝慰。
恍若接受了,他就是天下最坏的
人,是个不念旧情惩罚兄弟在暴雨中长跪的人。
叶成帷心烦意乱地快步进卧室,将房门摔得极为响亮,震得众人一个哆嗦。
“这又是谁招惹他了?”安如锦蹙眉自言自语。
已经换好居家服的安叶修从她身边经过,漠然回应,“更年期。”
安如锦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不该呀,他才三十出头,怎么就更年期了?”
安叶修嗤笑,他的母亲大人是真够单纯的,说什么都会信。这可让他怎么放心放她走。
主卧黑着灯,叶成帷小心翼翼拉开窗帘,只露出一条缝隙,瞥了一眼外面连成珠子的雨水,心中一句“卧槽”。
再看仍跪在雨中不停磕头的阿让,恨得直咬下唇。
“他是白痴吗?”叶成帷颇为不满地合上窗帘,开始在房中打磨。
心里有两个小人作祟。
“让那个笨蛋吃点苦头吧,否则以后还不知道背着你做什么。”
“歉都道了,你还想干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男儿膝下有黄金,多年兄弟你竟然这么折辱他!”
叶成帷:……
他仰面躺倒在床上,气得连连踢腿。
不过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别墅中火灾报警器鸣响,叶成帷几乎想都没想拉
开门冲进儿童房,将睡得香甜的安浅浅往胳膊底下一夹就往出跑。
“爸比……”浅浅迷糊地揉眼睛,两条腿在后面荡呀荡。
“浅浅别怕,爸比护你周全!”
一大一小冲进客厅,却见众人俯首帖耳地站着,除却不远处以同样姿势夹着安叶修的阿让,每个人都显得泰然自若。
安如锦跷脚坐在沙发上,拿过手机扫了一眼短息内容。
“李叔,发生了什么?”叶成帷不满地将安浅浅从腋下捞出来,重新抱在怀中。
安如锦偏头扫了一眼这边,面上是中规中矩的笑容,“常规消防演习。”
若是换成以前,叶成帷定会奚落。这简直就是按着他的智商在地上摩擦。
现下不同,不管安如锦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觉得对极了,觉得可爱。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人诚不欺他。
浅浅揉着眼睛,无力地趴在叶成帷肩头。
在漫长的沉默中,安叶修叫嚣,“放我下来!”
阿让忙轻轻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