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徐州出发, 至金陵又走了两天时间。

抵达金陵的时候，已八月十四，王家早前已得了信, 派了王成则首的几个王家子孙在城门口等, 兰因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前边传来的动静。

“来了来了, 小舅舅他们！”透过车帘, 兰因听到前边传来的声音，这个声音, 几乎不用去看也知道谁。

王成玉。

王家这辈最小的孩子。

自大表哥经商之后，他便如今王家读书最的那个, 也最被赋予众望的那个，他还不那种只知道埋头死读书的『性』子，他活泼爱闹，外头称他“小四爷”，不仅仅因他在这辈排行第四, 也因他和王观南脾『性』最像。

路外祖母闲来事还与她玩笑过, “若没有豫儿那孩子, 我倒想让你嫁你大表哥或你玉表弟，他们一个稳重, 一个热闹, 哪个配你都。”

兰因那听奈极了, 偏偏还被小舅舅听到，他在马车外头，闻言, 看她揶揄笑道：“这话可不能让敬渊知道，要不然那坛陈年旧醋准要打翻。”

……

“祖母！”

车帘被人掀起，一个高马尾的锦衣年跳了进来, 看到兰因也不惊讶，弯眼睛冲她笑道，“表姐。”

兰因亦笑与人打了招呼，“表弟。”

“成玉，表妹还在里面，你怎能如此莽撞？”说话间，车帘外头又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透过还未彻底掩的车帘，能看见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因距离看不见男人的相貌，只能瞧见男人衣服绣团云纹，腰间悬玉佩香囊，此人兰因的大表哥，王家大公子王成则。

王成玉不以然，“有什关系，表姐又不外人。”说又跟王老夫人撒起娇，“祖母去了几个月，我都想死祖母了，早知道就该让祖母把我一并打包走。”

他惯来讨老人家高兴。

王老夫人被他这番话说得眉开眼笑，直抚他的头笑道：“我倒想带你走，可你这『性』子，要没你娘拘还不成天往外跑？要坏了秋闱，看你娘怎收拾你。”

“祖母，您怎也和我娘一样，成天把秋闱放嘴边了。”王成玉苦了脸，又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您都不知道了见您，我和我娘定了多不公平的条规。”

秋闱在即。

王成玉金陵人，倒需去别的地方赴考，但他娘早有准备，怕王家人多，闹腾，便想让他这阵子去贡院附近的宅子住，那边靠近江南贡院，不仅安静还有学习的氛围。可他听说王老夫人就在回来的路，自不肯现在就离开，说歹说，订数条约，终于跟他娘商议等过了中秋去。

“哦？”

王老夫人笑，“你说说。”听他掰指头数，却都琐碎小事，王老夫人奈，看兰因说，“看看你这表弟，都十八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

兰因也笑，却说，“表弟赤子之，实属可贵。”

王成玉听她夸赞倒有不意思，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其实我也没那。”

满车笑声。

王老夫人虚指他的额头，笑得可奈何。

听到外面王成则同她问安，王老夫人忙让玉莱卷起车帘，瞧见自己的长孙，她含笑的眉眼愈显柔和，听他温声询问这一路可，她亦笑答了，“都。”又问他，“家里可？”

“您放，家里一切都。”

王观南在一旁说了一句，“母亲，我们先回府吧。”

他们如今在城门口，虽然未曾造成拥挤，但围观的人也不在数，王老夫人自然也瞧见了，便点了点头。

“我要在马车陪祖母。”说话的王成玉。

王观南和王成则显然都已习惯他的脾『性』，只今日兰因也在，王成则不由犹豫，不等他开口，兰因便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一般，冲他笑道：“表哥，我没事的，许久不见表弟，我也与他说说话。”

她都开口了，王成则便也没多说，朝兰因一颌首，又和王老夫人说了一句便转身马。

……

至王家已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门前丫鬟仆役站了一堆，瞧见马车停纷纷前行礼。

兰因扶外祖母走马车，往前看，门前两头威武石狮子，石阶之后大红漆门，悬黑木牌匾，以金漆饰王家两字，这番气派便比起那勋贵侯府也不差，这世道便如此，他们既笑话商人的低，却又对他们生艳羡。

王家坐立乌衣巷，几乎占了小半条街，若要走路，恐怕得走小半个时辰，因此众人近了府又换乘了马车，马车在内院那道月亮门前停，以王家大夫人吴氏首的王家几位夫人都在廊候，远远看见他们便都迎了过来，一应见完礼后，便去了堂间休息。

茶水糕点早已备，等王老夫人入座，众人才跟坐。

兰因却得同几位舅母见礼。

穿绛紫『色』通袖妆花缎长袍戴景福长绵簪佩佛珠的兰因的大舅母吴氏，她左边穿月白『色』滚边团云纹交领锦衣戴喜鹊登梅簪的女子便兰因的舅母徐氏，徐氏身边那个穿大红『色』锦衣饰富贵双喜簪的便兰因的三舅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