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从有记忆起，林曦就是独自一个人。

一个人住在小胡同低矮破旧的平房里，一个人吃饭走路，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很小时，他也会奇怪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只有他什么也没有。

他把疑惑装进心里，放到烧火烫伤的指间上，融进下雨天从房顶漏下的雨水里，混进被打的全身血迹的伤口中。

他学会在孤独中长大，习惯了别人的漠视、鄙夷、嘲讽。

有时他甚至觉得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生活在黑夜的淤泥里，肮脏，面目可憎的，令人作呕的。

走在从小到大走过无数遍的小巷子里，狭窄坑洼的巷子让林曦把全部心神都投注在傅遇脚下，唯恐傅小姐踩到坑里弄脏她的牛皮小高跟。

墙上满是沟壑，翻着土黑的内里露出岩石的外形。

傅遇觉得有些新奇，还有一点难耐，她秉着呼吸仔细注意脚下，害怕吸进什么脏东西，更害怕一脚踏进积着泥水的土坑里！

一小段路硬是给傅小姐走出跌宕起伏波澜壮阔来。

林曦的家很小，像是生长在角落里的小草。光线昏暗，寸步难移。

傅遇没想到林曦家大白天像晚上似的！

刚踏进去随手合上门她就感觉眼前一黑。

傅遇吓了一跳，下意识手往旁边摸想重新开门。摸到的不是木板，而是一节衣服面料。

“林曦！开灯！”傅遇喊道。

林曦以为傅遇怕黑，立马开口安抚，“抱歉小姐，我去找蜡烛。”

“不准走！！”

“”

“那我们怎么找蜡烛？”

“我要摸到你，你不准走。”

“就在前面柜子里，小姐。”林曦语气有点轻柔，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我不管。”傅遇手紧紧拽着林曦胸口的西装外套。

然后往前面一扑扑到林曦怀里，两只手攥着他后背的外套。

肩膀轻轻颤抖。

林曦只感觉一阵清新柔软的香气扑来，是傅遇常用的手工皂的味道，独属于傅遇的味道，继而胸前的衬衫湿润，灼热的眼泪烫的他手足无措。

他局促的举起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脑子像坏了的机械表，停滞不前不会思考。

只下意识以为傅遇太怕黑怕她丢下她去找蜡烛。

“我不去找蜡烛了，不要哭了”语气干巴巴的，生涩僵硬。

傅遇从林曦胸前抬起头，手摸着擦掉脸上的泪水。

“你牵我去。”声音娇娇哑哑的，有点软又带着哭音，像是在撒娇。

林曦被傅遇弄得惶惶不安，生怕自己又弄哭傅小姐。

指间小心翼翼的牵上傅遇的手，像是对待瑰宝一样珍重。

林曦划开火柴点上蜡烛，另一只手往傅遇眼前虚虚的遮着。

“假好心。”傅遇嘟嘟囔囔的，好像一直炸毛的小猫伸着爪子往人身上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