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午觉睡醒傅遇心情不错，想着上次教林曦弹琴也有好几天了，学琴怎么可以荒废这么长时间不练，而且林曦还笨的要命，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迟钝的人。

她在漆黑的三角钢琴前坐好，低头找上次没学完的谱子。

一只脚搭在脚踏上。

“坐旁边，今天把上次没学完的学完。”

“一首《小夜曲》都不知道学了多久了，真是没见过比你还蠢的猪了。”傅遇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

她把谱子固定在谱架上。

“开始吧。看看你还记得多少。”

傅遇语气温柔，抬手摸了摸林曦的头，像是在捋小狗的毛，就差伸手挠挠下巴了。

林曦没有转头，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拳捏紧又放开，然后按照傅遇教导的手法轻搭在琴键上。

轻缓灵动的琴声响起，傅遇渐渐沉浸其中，甚至忽略了中间的三四个错音，直到最后一声琴音落下，过了片刻傅遇回神。

“偷偷练习了？”

林曦耳廓骤然通红，张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笨拙的摇摇头，又说了句，“没有。”

“嗤。”傅遇抬手摸摸钢琴白键，“四五天荒废练琴还好意思说出来，我看你都有时间去看那破花破草，还没时间摸几下钢琴呢？你是哪位大忙人，下次练琴需要我请你去吗？”

林曦被傅遇奚落的脖颈都红了，连连摇头，“小姐，我”

傅遇直接打断，“你？”她又嗤笑，“再好的琴声出现错音就只会更加显得你技巧拙劣，难登大雅之堂。”

林曦摸摸耳廓想让它别那么烫，烫的他心慌神乱，甚至嘴巴怎么用都忘记了。听见傅遇的话他条件反射出神了一瞬，大雅之堂，他哪里能，哪里敢，哪里配。

傅遇一巴掌拍在琴键上，落下的声音又杂乱刺耳又迟缓错顿，像一把刀子磨在林曦心上发出的声音一样。

他莫名其妙慌了一下，好像潜意识里不敢让小姐直到他心里纷扰的想法。

“别说你没登过大雅之堂，从现在起本小姐脚下这块地就叫大雅之堂，以后你就坐这上面给我弹琴，敢再弹错一个试试看。”傅遇笑了笑，把林曦从头看到脚，眼神直白，直勾勾地盯着林曦像是在暗示他后果。

林曦直到晚上回到自己房间洗漱时，才发现他背后全是细细的冷汗，浸的衬衫全都湿了，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一整个下午他就坐在傅小姐金口玉言特别赐名的“大雅之堂”上弹琴，全身僵硬，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傅小姐书房童话书上的人偶。

而傅小姐本人坐在他身后，姿态优雅得端着一杯红茶，有一下没一下地细品。

林曦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自己，什么时候在看自己，有什么时候没有在看自己。

听到傅遇的泡茶声，茶水滚在玻璃器皿上闷闷的沸腾声，林夕更紧张了。生怕傅小姐金枝玉叶没轻没重地烫到自己。

甚至傅遇安安静静的窝在椅子上看书，听着书页摩挲过肌肤和棉裙的声音他也暗自忧心。担忧傅小姐看入迷了坐姿对身体不好，担心早上给小姐发带打的蝴蝶结太松头发散开了被压到怎么办。

“林曦。”

“不想干了的话可以过来，我这该你干的事情还很多呢。”

林曦心脏一跳，不敢再让思绪四处发散，专注在眼前的琴谱和黑白键上。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然后是伺候傅小姐吃晚饭，跟随傅小姐到玻璃花房散步，最后送傅小姐回小洋房。

林曦检查好门窗是否关闭，合上小洋房的大门。一整个晚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乱七八糟的他也很难理出头绪来。将线团一样的思绪随手揉成一圈压好，披着星月一路回房。

此刻的林曦正躺在床上，洗澡前纷扰的想法好像都被水冲净了一样，此时内心是空白的，并不是忧伤的空，他反倒莫名觉得此刻的心好像软软的。

床靠近窗边，他却抬头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月亮，而是傅小姐送他的画。

他没有钱买昂贵精致的画框，收到画的第二天就和同一层楼在木工房做事的赵二十四说好了。

林曦给他学费，赵二十四教林曦做画框。

两个人的时间要凑到一起不容易，画框进度缓慢。

此刻的蔷薇花依然是没有画框的一天。但林夕对她很小心翼翼，特地用纸做了包边，包好后才用棉签将浆糊点在纸边上，黏在墙上。

确保她不受到一点伤害，甚至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