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再次在洞外搭了起来，零一在耳边一直絮叨个不停，无外乎一个恨铁不成钢，一个要在星河身上一定扒拉点便宜。不过他的话语中带了些惆怅。

“唉，来一个走一个。”零一如果有实体，此时一定想摸摸下巴。

“我都快忘了叶流光那件事了。”宁舟摇了摇头。

“呵，这八九天你只记得星河，还想过谁，估计你连那个阿朵也忘了。”零一说完想给自己一巴掌。

宁舟的脸果然沉了两分，明天是告别的时刻，也是自己即将面对真实世界的时刻。

小木板被支到了户外，老天爷似乎也开了眼，半闭半睁给了一个好天气。食物满满誊誊被摆了一桌，无外乎是近日来常吃的东西。

星河依旧接手了所有的料理工作，宁舟看着匕首在强健有力的手掌中上下翻飞，说不出的流动和赏心悦目。

“你的身体能撑住这次行程吗？”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休息的差不多了。”他将片好的肉片码整齐，拿过不知名的果子剖开，认真地将汁液挤在上面。“这些日子让你照顾这么久，很是过意不去。”

宁舟的脸有些热，或许是火堆烤的。“不过顺手的事。”她伸手接过递来的食材，一片片在金属板上铺平，黯幽幽的瞳仁有火光在跳动。

零一默不作声。

“这瓶酒是我意外的收获，不过也兑了点本地的麦芽酒，口感可能会差些。”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星河的视线在瓶身上驻足少顷便移向了对面的面孔。

他端起来，饮了一口。宁舟目不转睛瞧着，眼神里有些期待。

“入口很好。”他又认真地品了一下，“是我这几年喝过最好的酒。”

宁舟也笑了。“你真是客气，哪有那么好。”

温暖的火光映着两人。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似乎是斟酌了很久，星河的手指在杯子上滑动了两下。

宁舟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不过我有自己的小目标。”掺杂了本地的杂酒果然口感有些渣。

沉默，但并不压抑。宁舟取过一片烤肉，慢慢咀嚼着，有些含糊地又补充道:

“我想成为史上第一指挥官。”

零一逸出一声羞耻的懊恼，曾经的黑历史被提起，谁让自己给自己起的中二目标名称。

意料之外的，对方没有笑。宁舟突然有些挂不住脸，她清了清嗓子。“咳，就是，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就行。”

“指挥官的分类很多，找一个你擅长的方向，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就好。不过首先你要考取军校，先离开这个地方。”星河似乎有很多话，最终只轻轻说出了这几句。

“我还以为你会笑我。”宁舟的话多了起来，也少了很多的拘束。

“不会，有目标本身就是好事。而且你很努力。有些事情或许看中天赋，但更多的是你把事情做下去。不尝试永远只是空想。”星河突然笑了，“不走技术方向也挺好。你很适合实战，不过做指挥官一定学会大局观念。不仅要有提前的部署，也要有临场的处事不惊。”

“就如同一个好的四分卫一样。”宁舟在心中默默补充，突然她怀念起了曾经。

她将手垫在腿下，晃着身子，刚下去的一杯酒让人有些眼花。

“我有些想家了。”宁舟喃喃地看着夜空，人在酒精之下突然就想说些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盘食物轻轻递了过来。

“吃些热乎的东西。”没有多余的话语，也不需要更多的话语。

风划过这一片山谷，似乎也不想打扰这片安宁。

交谈，吃饭，无意义的对话琐碎而愉悦。

如同这场送别，忘记了怎么开始，不知道怎么结束。过去和未来只有真实的现实可以走，黑黢黢的目标和前程，如何去成全一个虚无缥缈的想法。第一次，宁舟感受到了脆弱。

“我以前只觉得，认真生活认真工作就很好。可如今，却觉得活着就很不容易。”酒杯被人摁住了。

“宁舟，你喝多了。”

对面人的样子模糊起来，宁舟突然就笑了，很灿烂很放肆，一瞬间有了朝气蓬勃的气息。

“就这么一次。就这么放纵一回。”

流里流气的船歌小调有些野性，却带着一丝自由。和着风声穿透火光之上的夜空。

“杰克船长，戴上你的帽子，咱们该去寻找你的船了。骗点苦力，三天饿九顿，去出海。”

稀稀拉拉的雨声配合着醉话，星河扶着宁舟，一步三摇安静地回洞休息。

当他松开手的时候，臂膀被抓了回去。

“我只是给你倒杯水。”不动声色的声音听着有些软和。

“我可以喜欢你吗，星河？”压低的呓语很是模糊。“我当然可以喜欢你，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星河低头望着臂弯里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