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晓寒梦醒未及惆怅

青山翠竹再度春风

罗卿去学校大门口迎接新生，一如去年此时孔维在在学校里迎接他们。但是罗卿却懒懒的，没有什么兴致，更谈不上积极。

春节过后，梦雪便转去了上京外*语学院附属中学，高考之后便被北外录取。六月初，沈庭台更是升任交*部次长，举家迁去都城，虽然在乾都的房子暂时没动，告诉罗卿依然可以过去居住，自己做饭吃。这次到学校前罗卿的确先去了一趟，但是空无一人，徒增孤独寂寥之感。

王林芳被她的学校开除学籍，凄惨回家，一蹶不振，整日以泪洗面，更叫罗卿震惊而难过。虽然整个暑假，自己或者和其他中学同学多次去她家看望安慰，但总是难以释怀。在王林芳家里几次碰到孟莉，也是徒增尴尬，无可交流。

唯一叫罗卿高兴的是，春季征兵，刘安找到父亲说要去当兵，罗厚根帮忙，找人请客送礼拉关系，把刘安送去了*队参*。刘安参军到了**，便一直与罗卿保持书信联系。

其他像村里的窑场红红火火，利润丰厚，乃至于乡里****有不少费用都找他们窑场解决报销，罗厚根在乡里所有村*书中声望激增，独占鳌头，据说极有可能提拔为副*长等等。只要罗厚根在家里，便几乎不断人来人往，煞是热闹。罗卿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感觉。

还未到八月底，便盼着开学，想着到了学校，说不定能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岂知到了学校，见了冯子清，便得到两个消息，一是李敏嘉的病还没有痊愈，还要延长休学；二是曹青也没来学校，说是请了长假，连冯子清都不知道什么原因。罗卿听说，更增加了郁闷失落。

那夏新东觉察出罗卿情绪不好，每日里小心翼翼，想办法逗他开心，甚至专门去找了与罗卿要好的史海，傅传松，没事就陪罗卿打球、下棋、聊天、去图书馆。虽如此，罗卿的神情依然寥落，后来罗卿更对夏新东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也不要去找他们了，我自己呆会。”虽然有时也拿本书，但其实看不进去，多是发呆出神。甚至有一次夏新东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不是得了抑郁症？要不要去看看？”罗卿勉强一笑，没有理他。

这天下午，百无聊赖，忽然想起来曾经探寻过的学校的边缘地带，便强打精神，提起兴致，索性去车棚推了自行车，绕过人工湖，便骑上车慢慢往前走。路两边的空地依然未动，景色也和去年一样。到了那几户人家附近，感觉好像又添了一两户。随便找个地方把自行车放下，锁好，便举步前行。

这片土地依然荒芜，杂草的叶径有的已经开始枯黄。间或有一块低洼地，一个小水塘，一片片的芦苇丛、灌木丛。地面上不时有小的节肢动物、爬行动物飞起蹿出，天空中偶尔有小鸟如箭一般掠过，转瞬即逝。这种情形，与罗卿小时候在家乡的田野里几乎一模一样，罗卿兴趣大增，不禁把半截袖的上衣脱下来，顶在头上，遮挡日光，跑了起来。不一会，便跑的满头大汗。停下脚步，用衣服擦汗，再抬头看时，前面远处依稀有一片树林，树林过去，似乎还有房屋村庄。于是继续往前走。

走得近了，才看清那不是树林，乃是一片竹园，乌压压一片翠竹，足有几十亩地，一条约摸二三米深的沟渠，围在竹园外面，宛如一条护城河。好在沟里干燥无水，沟底厚厚的铺满了干枯的竹叶、树叶。沟渠的外侧没有什么，里面靠竹园的一侧却是树木丛生，荆棘遍布，树木虽然不像松柏一样特别高大挺拔，但都是一些虬曲苍劲的老树，树叶绿的油亮，有的还结满了黄豆粒大小的野果，也是通体深绿。

罗卿沿着沟渠走了几步，找到一条有人通过，踩出来的印迹，便慢慢溜下了沟底，又从对面爬上来，进到了竹园里。

外面本是夏末秋初，正是一年中最后炎热的时间，叫做秋老虎的便是。罗卿一身汗还没有干透，一进竹园，便感觉一股清凉之意扑面而来，暑热顿消，急忙把衣服穿好。再往前走了几步，光线也暗了下来，抬头看时，天空已经被竹叶遮挡严实，偶尔竹冠摇晃时才有几缕阳光透进。

这些竹子，高的不过二三十米，矮的也就十米八米至三五米；粗的有手腕粗细，细的也就如小手指。但是密密麻麻，最高层的竹冠都拥挤在一起，根部的株距多数在十几二十厘米，也有紧挨在一起的，最远的也没有超过五十厘米的，往往要分开两颗竹子，侧身才能通过。

罗卿就这样手脚并用往里钻了一会，前面依然幽深不见尽头，猛回头时，不但进来的地方已经看不见了，连竹园的边际在哪里，也看不到了。四面八方都是一片幽暗，都是密密麻麻的竹子，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恐怕会疯掉。罗卿也不由得心里一慌。急忙转身，凭着感觉往回走，好在大差不差，终于摸到了园子边上，距离自己进来的位置也就几步之遥。匆匆忙忙下到沟底又爬了上来，外面依然是阳光灿烂，视野开阔，一目了然，这才心中大定，再回头看看竹园，心里一阵发虚，竟恍如隔世。

于是原路返回，找到自行车，骑车回去，放好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