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天边的云彩像是被日头烧出个大窟窿。

“肚子饿了，回府吃饭。”

苏彧见一旁的卫鞅和灵儿没什么别的反应，撇撇嘴自顾自往前走，不就是一首《凤求凰》嘛。

“苏兄，那鞅就先告辞了。”

苏彧朝身后摆摆手：“走吧走吧，有空我会去卫府看看。”

“卫府可是没豆蔻佳人，苏兄可是还要去？”

苏彧转过身来瞪一眼卫鞅，见灵儿还愣在原地：“还不跟上？不想用晚膳了？”

“哦。”

金华街位于城东，大多是些官员的宅邸。每日清晨破晓，总是城东率先沐浴太阳的光辉。

很难想象，金凤楼作为一个青楼，是如何抢到金华街的最好地段，又如何堂而皇之将妓馆建在诸位大员府宅之间的。

金华街两旁官员的宅邸中冒出炊烟，许是宅子都比较大，两人离得比较远的缘故，炊烟并不真切，只能模糊看清些许淡青带黑的缭绕感，但饭菜的香味却是十足，隐约分辨出几种苏彧在颜府都较少能吃到的山珍海味。

相较于城东这边，苏彧更喜欢城西的氛围。

秋日的晚霞不光染红天际，也会为城西铺上一层红晕。步行在胡同小巷，柴米油盐的香气唤醒尘封的记忆，袅袅炊烟看得真切，树荫下的两三闲语听得具体，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才有着人世间该有的烟火气。

“姑爷，你在想什么？”小丫头的声音有几分委屈。

“我在想，燕子。”

“燕子？难道姑爷不是在想苏笙小姐？燕子又是哪家姑娘啊……”灵儿的声音更委屈了。

苏彧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小丫头这会儿可站稳了，但身子还是往前倾了下，不过没撞到苏彧背上就是了。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苏彧摸摸小丫鬟的头，又揪了揪她头上的双丫髻。

“不要啦，姑爷，会弄乱的。”小丫头理了理有些乱了的发髻，微微仰头才能看到苏彧含笑的双眸。

“燕子不是哪家的小姐，你看那儿。”苏彧指着檐下的一只燕巢。

“燕子飞走了，去南方了，燕巢还留在这，等来年春天，它们还会回来。”

“是这样啊，灵儿说怎么一到深秋就看不见燕子了呢。可姑爷怎么知道它们一定会回这儿呢？”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想，这儿是它们的家，没有谁会不回家的吧。”

“嗯，爹爹在时，灵儿也总盼着爹爹能早日回家，可……”

“可灵儿有新家了啊，我们这就回家！”苏彧又摸摸小丫头的头。

“嗯，姑爷和郡主在的地方就是灵儿的家，我们回家。”小丫头的眉眼眯起，将伤悲埋藏起来。

没错，有姑爷和郡主的地方就是灵儿的家，姑爷和郡主就是灵儿的家人。

灵儿抄起苏彧的手欢快地朝颜府走去。

苏彧回望了一眼富丽堂皇的金华街。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历史的车轮滚滚，朝代更迭，兴衰有数，或许哪一天城西变成城东，城东变成城西，但苦的却总是百姓。

金凤楼上一身着紫衣的姑娘朝背对着自己的丰盈身姿行礼：“公主，他走了。”

女子的呼吸轻缓，胸前的丰满却还是能看出些随呼吸上下的浮动，目送着金华街上的两人渐行渐远。

“她今天竟没有上来。紫衣，看来你的姿色也就那样吧。”

“紫衣让公主失望了。”

“你是让我失望了，可他却没有，不过，也还是个三心二意的臭男人罢了。”

“母亲，这个，坏了。”小阿鸾从楼下跑上来，手里拿的是苏彧送他的陀螺，底部却是磨损了好大块。

霜华公主俯身摸摸阿鸾的头：“乖，我们明天去找姐夫，让他帮你修。”霜华公主越来越喜欢和苏彧学的这个动作了，这次却没有人盯着那两团雪白。

“嗯，姐夫最好了！”

“臭小子，母亲就不好了？”

“母亲也好。”

回到颜府，恰逢一个小丫鬟端一罐乌鸡汤往苏彧房中走。

“怎么，今日又是乌鸡汤？”

“回姑爷，郡主说姑爷身上带伤，多喝点来补补身子。”丫鬟端着汤朝苏彧行了一礼。

“行吧，你是新来的？怎瞧着面生。”

“奴婢湘儿，昨日刚到京城，今日才过来侍候。”

“行，先进去把汤放下吧。”苏彧本想多问点什么，可见湘儿端汤的拇指指甲泛白，便作罢。

“原来她就是湘儿啊。”灵儿在一旁看着湘儿进屋，点了点小脑袋。

“怎么，你知道她会来？”

“对啊，郡主和灵儿说过的，说是……”

灵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顿住了。

苏彧瞧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想起她和卫鞅说的什么通房丫头的事，便猜了个大概。

“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