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楼出来时时辰尚早，苏彧还不想回去，便和灵儿漫无目的地走着，顺路从街边小贩那儿买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路过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富态中年妇女的摊位时，灵儿也想要买点，府里和她要好的丫鬟都已经开始学着打扮自己了，她便也想试试。只是之前从没接触过，便也不知哪种适合自己，眼睛朝着公子看去，习惯性的希望苏彧帮着出出主意。苏彧在闻了闻香粉的味道后便带她离开了，瞅着小丫头疑惑的眼神回了句：这儿没我喜欢的味道。

在向一个婆婆打听后苏彧才找着专卖胭脂水粉的铺子。老婆婆被一个老公公搀扶着，脸上的褶皱却也遮不住恬静的笑靥：“小伙子，是给家中娘子买水粉吧，怎么，惹你家娘子生气啦？蘅芷坊的香粉可是京城独一份的，我老伴当年惹我生气就会来买他家的胭脂水粉来哄我……”

在婆婆想要继续往下说时却被身旁的老人给打断了，之后老人便松开婆婆自顾自往前走。

“瞧瞧，多大年纪了还害羞。”婆婆满脸堆着幸福，迈步朝老人走去。

老人明显放慢了脚步，等婆婆赶上来便再次搀住她的胳膊。

望了望走远了的两人，苏彧突然想起了查辛香《清稗类钞》的最后一句：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灵儿给婆婆的一句“是给家中娘子买水粉吧”逗弄的俏脸含羞，直到苏彧回头喊她才慌忙跟了上去。

“公子，蘅芷坊的香粉太贵了，灵儿买不起的。”

“没事，你家郡主有的是钱。”

“可灵儿怎能用郡主的钱呢？”

“是我用，我买了送给灵儿。”

“那怎么行，这样不行的！”灵儿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了。

苏彧回头看看小丫头：“乖，听话，跟上。”见小丫头不为所动，便只好走了回来。

“那你看这样可好，我们先用郡主的钱买，等以后赚了钱再补上？”看灵儿的眼眶似是湿了，苏彧小心试探着问道。

“爹爹和灵儿说过，家里虽然穷，但人穷不能志短，用郡主的钱让公子给灵儿买香粉，这事灵儿做不到。”

听了灵儿的话苏彧不禁有几分羞愧，一个小丫鬟都知道人穷不志短，自己却心安理得吃软饭。

“好吧，灵儿是对的，我们不用公主的钱买，用自己的。”说完苏彧便拉着灵儿的手向蘅芷坊走去。

离着蘅芷坊还有一段距离，就能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香味，不过应是各种香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互相纠缠的缘故，味道说不上多好闻，隐约分辨出有牡丹香、桂花香、芷草香……

待再走近些，便能看清木制小楼上鎏金的“蘅芷坊”三个大字，两侧门楹龙飞凤舞地写着：人传美誉缘施粉，玉比容颜可佩兰。

待到苏彧拉着灵儿拾级而上来到蘅芷坊门前，便有小厮上前接引，待进入门内，便发现里面横着多个类似展台的木制柜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几个年轻的姑娘和美妇正挑选着，苏彧倒成了唯一一个男性，惹得佳人们纷纷侧目。

这时一个身着浅色罗裙的女子走了过来：“公子可是要买些胭脂水粉？”

像苏彧这种带着丫鬟来蘅芷坊买香粉的也不是没有，一种是哪家的主子相中了自家的丫鬟，便背着家里的正妻来给丫鬟买，丫鬟往往贪心不足，走时会带走数盒胭脂水粉；还有就是极少数来给自己心仪的姑娘买，这种多半什么也不懂，随意忽悠两句便也能多卖出好几盒。瞅着苏彧的手还牵着灵儿，多半是哪家少爷相中了自家丫鬟，这可是待宰的羔羊啊。

女子的一双眼睛中似是含了秋水，流转的眼波下蕴着狡黠，嗅着她身上浅浅的迷情香的味道，便觉得骨头都酥了几分。

“公子可是要买些胭脂水粉？”

女子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吐气如兰，苏彧只觉得耳朵发烫，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变得粘稠起来，其中弥漫着情欲。

“公子，公子。”苏彧似是听到了灵儿的声音，他又见到了那片翠色的玉珏，玉珏散发出丝丝微光，苏彧便觉得耳清目明起来。

“公子你怎么了？”灵儿看向苏彧的眼神透露出着急，又有些警惕地看一眼女子。

“哦，想起了些往事，不碍事。”苏彧看看眼前的女子，并没有多说什么。

“公子可是要买些胭脂水粉？”女子的声音第三次响起，虽还是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声音却没有那种令人骨头都发酥的感觉了。

“不知贵坊能否进行以物换物？”苏彧仔细看看女子，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便开口问道。

“公子这般赤裸裸地盯着小女子，你身边的小丫头不会吃醋吧。“

灵儿刚想分辨些什么，女子便接着说道：”不知公子打算用什么来换呢？”女子转身从木柜上挑了一盒水粉，打开放在鼻间轻嗅一下：“~嗯~是芷草香，很是适合小姑娘你呢。”说完便合上盖子递给灵儿。

在苏彧的示意下灵儿接过水粉，同样打开盖子闻了闻，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