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杉意识清醒后，浑身疲乏酸软。她艰难睁开双眸，瞳孔却难以聚焦。眼前清明时是许日升不安的睡颜。她稍稍一动，许日升就睁开了眼。

许日升难掩沙哑的声音说道:“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客杉一点都不饿，但还是点头说了好。

她嘴里有浓郁的铁锈味，等许日升出去后，她还没来得及吞进喉咙的鲜血从鼻子里喷涌而出，使其无法呼吸，忍不住呕到地板上。

系统，你能不能帮我止血？客杉连滚带爬到垃圾桶边。

不能，我已经为你止痛了，正常死亡过程不可避免。

客杉使劲捏住鼻子，制止往外流的鼻血，她连忙拿抽纸擦拭满脸的血迹和地上吐了一地的污血。

血淋淋的抽纸扔在粉嫩色垃圾桶里，一层一层的软烂掉。

这程度她说不定会吐血身亡的，客杉保持深呼吸，将窗户都打开，驱散屋里浓稠作呕的铁锈味，走到床边已经支撑不住了，直往床上倒去，失血过多后的眩晕感挥之不去。

许日升端了一碗清粥进来，屋子冷风灌进，蓝白色窗帘晃荡起来，尽显凄凉。

他轻轻关上窗户，睨了一眼垃圾桶溢出的血纸，极力压住胸口闷痛，表现的若无其事，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给客杉。

第三口客杉明显的吞咽困难了。他眼底一片酸涩狼藉，没再勉强客杉。“我们明天就去看雪，好不好。”

好啊，客杉没心没肺的笑出了声，兴致高昂，“我们可以一起堆雪人，还有滑雪，打雪仗的时候你不能欺负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客杉已经开始胸闷气短的咳嗽起来了。

……

客杉的生命体征衰弱的快到许日升措不及防，快到他来不及伤心，来不及和客家交代。他彻夜难眠，等到天蒙蒙亮，他起身细心替呼吸微弱的客杉掖了被子，然后进入客付的书房时，客付正颓然的坐在办公椅上，一夜间头发半白，像老了十岁，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得了血癌，那可是血癌啊！

老天怎么这么残忍……

客付艰难扶着檀木书桌起身，泪光闪烁的朝着凝结的空气说道:“我这一辈子拼命的想守护家庭，结果苦了女儿，又拼命的想守护女儿，结果老天不给我机会。”

一阵悲切的沉默。

“我联系了国外的专家，下午就到了，也许会有奇迹，对不对。”客付像是对许日升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许日升更加沉默，能问的他早问过了，没有答案，只有摇头。

他直挺挺跪下，说:“客伯父，杉杉不愿意治疗，我们就不要强迫她了，求您成全。”

客付瘫软在椅子上，当笨钟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寂静的书房时，他艰难又无能为力的点头，算是成全自己女儿唯一提出的残酷愿望。

倒计时最后一天

两双情侣鞋嚓嚓的声音还有雪花飞落的动静嘈杂混响，许日升牵住戴着厚厚的手套的小手越走越迟缓，再走二十米就是他们前天一起堆雪人的地方，可是客杉再也坚持不住了。

她倒在雪地里，小脸惨白，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吐血。

许日升神情慌乱的抱着霜打似的客杉疯狂奔向酒店，“你坚持一下，马上……”

呼啸的寒风扑打在他的脸上，生疼，远没有心疼。

客杉在颠簸中拽住许日升的衣角，虚弱的开口道:“停下，放我下来，许日升。”

许日升不敢放，可客杉的声音如同魔咒，不得不停下百米冲刺的脚步。

客杉没机会再站起来，腿一软倒在雪上，一米九的许日升跪在她身边搂冰冷的她入怀。俩人的衣服上全是血水，雪混合着血在洁白的大地上格外刺眼。“客杉，坚持住，求求你。”许日升搂着客杉哀求道。

客杉嘴角溢血，扬起甜美的微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却让许日升心如刀绞，痛不欲生，“我坚持不住了。”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太多想说的话，“我一点都不痛，你别难过，以后你忘了我吧，去找一个陪你到老的人……”

许日升泣不成声，“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这辈子只有你，不要离开我。”

客杉的脸上滴落几滴还温热的眼泪，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擦掉许日升的源源不断的泪珠，“谢谢你爱我，等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

许日升的声音卑微又绝望，“你还欠我一个愿望，你不要走，答应我，好不好，以后我不再工作，每天都会陪你。”

客杉泪水模糊了双眼，“对不起，下一次一定还……”客杉的体温逐渐消失，意识不再清晰，耳边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也越来越远……

叮，任务完成，任务完成。

接着客杉的灵魂在空间中沉沉睡去。

客杉的简单追悼会后，许日升陪着她的墓碑度过了孤独难挨的一夜，久久不敢回家，不敢踏进欢声笑语的房间。

他麻痹自己，她只是去上自己喜欢的大学了，自己也会上大学，只是会比她晚一些去而已，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