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啥养？啊？还没分家呢，你还不是用家里的粮来养这老太婆！”

一旁气鼓鼓的秋菊不干了，本来家里就不宽裕，再养个闲人，她还能吃到啥呀。

“那就分家，我凭自己的力气还不能养活我和奶奶了？”

说到要分家，李大柱猛的扭头望着李爱党，他年纪大了，工分不好挣，家里分粮最多的就是爱党了。

爱民顶了他岳父的工人名额，一跃成了城里人。爱国虽说也在挣工分，可他还想读书，心思不定这工作起来就不够认真。

所以眼下家里还真就是爱党最能干了。

不行，他家娃连他都没养活，怎么能去养奶奶。

“轮得到你吗？你自己的老子你还没养呢！一边去！”一把将李爱党拉过来。

李爱党掰开他的手，平静的看着他，平静的目光却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他不禁想起多年以前，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母亲，他娘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公平的分成六份，而她和爹两个人却一点不吃，还骗他们说吃过了。

其实他们哪儿不知道啊，爹娘一口没吃全留给他们了，那时候，他也曾想过，等他长大了，要让他爹娘都过上好日子，可是……

“哎……”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娘啊，我能力有限，答应村长的，我一分不少给，但是再多的，我也实在没有了！前两年饿死人的时候，我都咬着牙养着你，如今怎么也够了。”

有些人真的怪会自我开解的，安宁想着。

明明当年之所以能过，是程阿婆没日没夜的满山挖野菜，后来野菜没有了，她剥树皮，薅树叶，硬是养活了老大一家子。

其余三个儿子，老二老三都吃公家粮，老四岳父那边有关系，也没短着他们一口吃的。两个女儿虽说嫁的一般，但好歹两个人都有一把力气，也能度日。只有老大家，人又多，不帮称着点没准儿真得饿死人。

“当年你们一家子怎么活过来的，我不说，不代表别人就不清楚。

老婆子我只当是没你这个儿子，从今往后，我既不要你的钱粮，也不要你养，只当是没你这个儿子也就罢了……”

“娘，你这是要我去死啊！”

李大柱肝胆俱裂，怕安宁将他告到队长那儿，那他岂不是要……

安宁平静的注视着他们一家人，她知道他们怕的是什么，她可没打算举报他们一家人，这样做固然可以让他们煎熬，但是程阿婆的愿望可是让他们懂得孝顺，得以善终！

“你放心，母子一场，就算你再不济那也是我生的，我总不愿看你困苦。

我不告你，只不要你过问就行了！以后我是死是活，是穷是富，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李大柱脸色变化不定，娘这说法他确实心动，但今天她闹这一出，让他惊魂未定，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

“若你想好了，那就立下字据，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过……”

安宁话锋一转：“当初分家给我的东西你得一件不少的还回来！”

李大柱想了半晌，耷拉着脑袋：“我怎么敢呐，娘您就别戳我心窝子了。”

抹了把脸，重重叹了口气：“队长让给的我给，房子工具的，这两天我就给你腾出来……”

“当家的，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啊？没了那房子东西，你叫我们怎么活啊！”

杨翠红对着李大柱又是掐又是推搡的，企图这样就把他打醒了。

她这一辈子说啥李大柱就听啥，眼下忽然不跟她一条心了，叫她怎么受得了？

“就这么定了！”

说完不等杨翠红反应，他就跑去厨房拿粮了。见李大柱往厨房跑，杨翠红连忙追过去，我的天爷呀，一家人的口粮可都在里面呢。

“呜呜呜…”

眼瞅着自己住的房子就要没了，秋菊捂着嘴哭了起来。

“秋菊，哎…别哭了。”

李爱国状似埋怨的看了看安宁，这才小声哄着秋菊。

“赶明儿我就去找大哥借点钱，咱垒个房子！”

其实他家还没分家呢，要垒房子那也是他爹说了算，以他目前手上的那点私房垒房子显然不现实。

他说这话的目的，不过是想点醒安宁罢了，但安宁哪儿是以前的程阿婆，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说了半天，安宁还不搭言，他心知没戏了，只得带着秋菊出去再想想办法。

……

“娘啊，这是今年我应该给您的钱粮，钱您拿着。”

李大全拖着一麻袋红薯，里面还偷偷藏了一布袋子的米。当年娘选择跟着大哥，他是生了好大的气，也成心想要看娘的笑话。

可他忘了他娘是个倔强要强的人，他憋着一口气，她又何尝不是呢？他又不是生来就这样凉薄的，这几年不理他娘，那是他把大哥想的太好了。

当年分家，娘分的东西可是最齐全最多的，他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