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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安喜县

七月的骄阳还没有从地平线蹿出来,天边已经被一片火红覆盖,像是有人把一桶红色的油漆泼向了天空。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缓慢颠簸着,四周都是山沟,唯有这一条路较为平坦。车上坐着的正是赵老伯和岳泽,清晨赵老伯便叫醒了岳泽,坐上村里何二爷去城里采买的马车。这时马车走到了一条一线天峡谷,看着两边高绝险峻的峭壁,岳泽心里不禁暗自惊讶:以前都是生活在荆楚水乡,方圆百里皆是一片平原,像这般陡峭的一线天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如此险峻的地貌。突然,咚的一声,惊得那匹老马停住了,发出来嘶…嘶…的叫声,原来是一边山体上掉了一块小碎石,几人松了一口气。

等到了安喜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这时候的太阳已经非常毒辣了,强烈的阳光照射下,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逐渐升起的高温让人汗流浃背。赵老伯与何二爷分了手,约好晚上关城门前在城门口集合。赵老伯带着岳泽来到进城口的一家茶肆,旁边的旗杆上赫然是三个大字:大碗茶。

北方不仅饮食起居同南方不同,就连这喝茶也是大不相同的。南方人饮茶讲究的是一个茶韵,品的是一个境界和茶道,而北方人讲究的是一个实用和豪爽,喝一个实在。是以江南多出文人墨客清新婉转,而北方多出慷慨激昂之士,由此也可见一斑。“哟,赵大伯今日又来了,您老最近几天都有往城里来,可是山货收获不少,叫小儿好生羡慕啊。”茶肆里的茶博士笑着同赵老伯交谈,一边麻利地收拾出一张桌子来。显然两人也是十分熟络,一看赵老伯就是这里的常客。“你这小子啊,满嘴的滑溜话,赶紧给我上两碗茶,渴死老儿了。”说罢就放了两枚钱币在桌上。

岳泽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家茶肆,地儿不大却也摆了十几张桌子,桌上的客人也都各不相同:有路过歇脚的客商,他们背后背着的包裹估计是来往贸易的小件货物;有像岳泽他们一样进城的乡人,因天热口渴停下来喝碗茶;更有军营里出来的军汗,只听见他们在那里骂骂咧咧说着天热难耐。这安喜县城说是一个县城,放到如今社会也就算是一个大点的集市,来来往往的人有那么一些,但是不多,自唐朝灭亡以来,这里经历了太多战乱,大大小小不同的割据势力往来席卷,有的人要不就是往南逃跑,流离失所要不就是倒在战乱中,成了那城外漫天黄沙中的一抹尘土。所以能留下来的大多是一些本地居民,再就是一些外地客商,所以致以正当闹市时分,也没有见多少在外采买的人。

有的小贩还很热情的同往来的行人大声吆喝,一一介绍,有的小贩就干脆瘫软在地,盖着一个蒲扇在脸上一脸的昏昏欲睡。两大碗茶上来了,岳泽此刻也是口渴难当,捧起茶碗就是咕咚咕咚的一顿牛饮。“阿泽,慢些慢些,小心呛到了。”老伯一脸温和地叮嘱。岳泽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阿爹,我实在是口渴。”喝完茶从茶肆出发往城中走去,一路上和城门口差不多,多是一些小贩摆着小摊在叫卖着,全然不管这烈日当头,酷暑难耐,想来若不是家中上有老儿孝敬,下有小儿待哺,谁愿意在这盛夏酷暑下赚这微薄的钱,成年人的压力从古至今都是如此,除非你是为了自己一个人活,看到这些,岳泽的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喟然。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有了动荡战乱,苦的都是平头老百姓,他们只想图一个安稳混口饱饭吃都如此之难,安居乐业对他们来说也已经成了莫大的奢望。

不多时,赵老伯和岳泽来到了一家酒肆,大门口的匾额上是三个大字—醉乡楼。在伙计的热情招呼下,两人走进大堂,这时柜台上的掌柜快步走了过来:“赵叔父,今天怎么突然来小侄这里,真是稀客啊稀客,小溜子,快吩咐后厨做几道好菜,我要同叔父畅饮几杯。”他话音还没有落下,赵老伯赶紧接话:“贤侄啊就不必同我客气了,我今日来也是有事相求,酒今日就不喝了,改天等我老伙计在的时候,我再打一壶老酒过来哈哈哈。”“叔父有事快吩咐,只有小侄能办到的,绝不在话下。”掌柜一脸正色的作了一揖。“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刚认的义子岳泽,阿泽,快喊钟大哥,钟贤侄是我军中袍泽的儿子钟峰,就当自家人。”赵老伯大声介绍着。“钟大哥,在下岳泽,初次见面不知名讳所以未能见礼,还请多多包涵。”岳泽拱手一礼诚恳地说了一句。“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他老人家的儿子,也就是我自家兄弟,为兄痴长你几岁,你就叫我钟大哥就好。

初次见面这短短的一个照面就让岳泽对这个掌柜充满好感,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他身长七尺,腰背有力,只是走起路来有点……“岳小弟见笑了,为兄我此前也是在军中任职,与武聪同属一厢,只是前年契丹人秋季入侵,我这一条腿就是在那时落下的。”说完神色略有些黯然。岳泽面容激昂地正色道:“钟大哥为国为民与敌作战,实在是我等表率,请受小弟一拜。”说完岳泽朝他真诚地一拜。“为国为民又如何,抛头颅洒热血又怎样,我们这些官兵为了抵御外敌做了多少牺牲,他们那些人看到了吗?他们只会在温柔乡美人窝里醉生梦死,尸位素餐地苟活,有了敌袭不是逃跑就是瞎指挥,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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