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尹,掌管楚国谏议,所有上达楚王的谏言,都会经过咸尹之手,可以认为他是楚王的耳朵,咸尹若是出现问题,那楚王的耳朵可就被蒙蔽了。
此人乃王太妃郑袖之兄,曾为景鲤之门客,与郑袖一样,都是景鲤举荐给楚王槐的,之后郑袖又吹了几年的枕头风,与景鲤里应外合,做到了这咸尹之位。
也能由此可见,楚王槐在后期被臣子们控制到何种地步。
自新王即位以来,臣子上给新王的谏言,新王从不翻阅,这也就导致了秦国郑介这个咸尹被空置下来,如今举荐他为使者,必然是想在回来后,借此给郑介换一个位置,一个更加重要的位置。
对于此人,熊横不甚熟悉,就只记得他从咸阳杀人回郢都后,前往寝宫拜见楚王槐,这郑介就在楚王槐旁边,讲授连齐而破秦之弊。
正好那段时日,秦楚关系破裂,楚国开始谋求连齐。
当时虽未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细细想来,此人还是很有才华的,精通于纵横之术,毕竟景鲤除了是一只老狐狸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知人善用,作为他重要门客的郑介,自然不会是一介草包了。
楚王没有着急去询问太后的意见,而是问向景鲤:“若派遣咸尹出使,此事能成吗?”
“启禀大王,咸尹此人少年时曾游历诸国,素来知晓三晋国情,在韩魏之地多有故交,又与齐国苏代同为师兄,精通于纵横之术,善于权衡利弊你,老臣实在是想不到,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当此重任?”
熊横目露思索,在迟疑了一阵后,才是转向身旁南太后:“母后以为呢?”
似乎是南太后也觉得,除过郑介之外,暂时就没有很好的人选,只得说道:“咸尹郑介何在?”
话音落,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
熊横望过去,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细看之下,与那国色天香的妹妹郑袖,竟没有半点的相似之处。
短须、高冠、玉带、赤足。
与这殿中绝大多数臣子一般,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
郑介快步行至正中,朝着上首躬身行礼道:“臣拜见大王,拜见太后!”
“令尹举荐你云,颇懂得纵横之术,不知此番北上,咸尹采用何策?”
南太后出声问道。
熊横也是很想听一听,他说的纵横之策。
若是真能说动三晋联合攻秦,对楚国将大大有利,否则就只有独自抗秦了。
“启禀大王太后,臣之计策有三,请容臣细细道来。”
“其一,乃是韩。楚王槐时,我楚与韩便是盟国,双方曾有合纵攻秦之谊,天下大国,也俱是以秦为敌。后又秦武王派遣使者冯章入郢都,说与楚王槐,愿割让上庸五百里地,以为盟约,当时我楚国答应了。”
“后来秦人派遣丞相甘茂为将,举兵攻伐其韩宜阳,韩王派遣使者向我楚求援,我楚坐视不理,才令秦人攻破韩宜阳武遂之地,韩人存恨我之心。”
“等到垂沙之战时,韩王便与我楚彻底为敌,不惜与诸多连横举兵,再往后我楚又派遣景翠为将,去攻打韩雍氏城时,秦人出兵援助,秦韩结为盟国。”
“秦人东出之心,天下尽皆,韩王又岂能不知,我楚与秦相较,楚至多为之所恶,而秦为之所敌也,韩王之所不连楚而连秦,则全是因我楚也。臣以为,若我楚能之以真心处之,许之韩人以重利,以秦人威胁,还能够说动韩王的,而合纵之事,韩为重也,韩王若应,就已经成了一般。”
听其一言,便知其才华。
事实就是如此,韩与楚国曾为联盟,本该是很好的关系,可就是因为楚国的短视,给破坏了。
相反秦国,在嬴稷即位后,秦太后便提议归还了韩宜阳与武遂,如此韩一听,则必然生一颗连秦之心,而合纵破秦,韩又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不得不说大名鼎鼎的宣太后,在外事上面也是一样的明智。
能不能成真的不好说,但这无疑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其二,乃是魏国了。魏国之恶于我楚,则全是因新、宛之地,魏惠王时,魏国本为天下霸主,虽坐拥四战之地,但因有武卒之利,可谓是无往而不胜也,后败于齐国而至国力一落千丈。”
“其后,被秦人取河西,被我楚人北上,取之新宛之地,魏国国力更加衰弱也,据臣所知,魏嗣其人,善于谋略,最是知变通之术,能随秦而攻楚,也能随楚而攻秦。倘若我楚能以地而许之,让魏王起兵攻秦,并且许诺大胜之后,将河西之地归还于魏国,则魏国必然允之。”
郑介对于魏国的形容,也是十分地贴切。
魏嗣其人有远略,想要恢复魏武侯时的宏图霸业,身在这四战之地,不管是秦国还是楚国,都可为敌也。
此事只要韩王答应了,楚国再看出条件,就能确保魏国也万无一失。
楚国虽不强,但一样也有能人也,缺乏的就是贤明的君主罢了。
熊横听完,依旧未曾吭声,不过问国事,太高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