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北辰月？

胡询一怔，反问道：“谁对你说的？”

“我自己想的。”贺酒儿跟随人群缓缓地向前走，“你想带陈国皇室之人回南曌，嫁娶是最简单的办法。”

他们俩能像寻常百姓夫妻般漫步于人群之中，着实难得，贺酒儿本不想说这些大煞风景的话。

“小祸害，若是我要娶妻，你待如何？”胡询目不斜视，牵着她往前走，时不时伸手挡住挤过来的人群。

贺酒儿一脸了然：“小狐狸果真要娶妻啊？”她倏地将他的手扣紧，说话邪气横生，“那本宫就将你的迎亲马车在半路给截了，杀了你的新娘，将你抢回府中去做男宠。”

胡询压住上翘的嘴角，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我不会娶北辰月。”

今夜也不知怎么了，许是异国他乡的风情让人失了戒备，也或者酒香使人迷了心智，胡临渊此时，只想将这小祸害拥入怀中，告诉她两个月未见，他很想她。

贺酒儿不信：“不娶她，丞相大人想怎么把人带走？”

胡询笑起来，摸摸小祸害的头：“你不用对她怀有这般敌意，她虽比你大些，心思也不如你深，却是个不错的姑娘，你们若是见了，应该能成为朋友。”

“本宫这恶劣的脾性，能当我是朋友的，要么白纸一张不谙世事险恶，要么与我一般能看透阴谋诡计，她算是哪种？”

胡询又笑：“我算哪种？”

贺酒儿歪了歪头认真地想了想，客观评价道：“算是……本宫想杀又舍不得，想圈养着又怕被咬的宠物吧？”

胡询又好气又好笑，只觉得这祸害的嘴着实欠堵。

“丞相大人若是想亲本宫，本宫就勉为其难让你亲亲罢了。”贺酒儿傲娇地哼哼，“反正不是在南曌，本宫就算在这里纳你为夫，也不是不可以。”

胡询的脸顿时通红起来，一颗心跳得欢快，连紧挨在一旁的贺酒儿都能听到。

啧啧啧，人前清冷手段狠辣的丞相大人，私下里也还是这般易羞易恼的模样，一如烟波湖初见的黑衣少年。

贺酒儿不免得意得想要翘尾巴。这就是她一眼看上的美人儿呢，她想要带他一起去迷谷祭拜父母，想要与他拜堂成婚，琴瑟和鸣，子孙满堂。

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一路笑着，一路走着，一路说着，等到细细的白雪沫子粘了头发，贺酒儿才惊觉，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这般花白了头。

…………

胡询做了一个梦。

宽广平静的星月湖边，漫天的星河与湖中的光芒互相辉映，天地都变成一个模样。他与一个女孩儿抬头仰望长空，看星斗流转，璀璨夺目。

他说：“我把爱意告诉了繁星，等我牵挂的人也在仰望这银河时，星星就会落入她的眼中，她总有一天能听到我的心声。阿九，你可有看到我的那颗星星？”

阿九，你可有看到我的那颗星星？

红衣的，如火般炙热的，张扬肆意的阿九，你可知道我的爱意？

胡询突然惊醒。

这个梦来得突兀而浓烈，如同火焰和鲜血的洗礼，胡询突然有一瞬间的茫然，梦中那个红衣的女孩儿，分明清晰得如同烙印，他却看不清她的脸。

正月十五，陈国浣香街飞鹤殿。

飞鹤殿联合左邻右舍的勾栏花楼，办了场别开生面的欢送仪式，恭喜流落风尘的慕九公子与妹妹阿鹤相认，终于放弃寻找爱妻，双双回乡隐居。

舞娘出身的阿鹤姑娘，为答谢飞鹤楼对兄长的照顾，特地在金盆洗手前表演一场凤舞九天。宣传的口号喊了三天，吸引到了全京城的达官显贵前来观看。

南曌丞相胡临渊也应了四皇子相邀，一同前往浣香街。

待到手鼓声响，一声如鹤鸣般的竹哨声起，身着红色纱衣、七彩帛带的美人儿，便扯着一根长绸从三楼飞落至一楼大厅。

一楼的四角立时抛出数根金色长绳来，交叉着奔向大厅的另一头，那红衣的美人儿便赤足踩在长绳上，随密集的鼓声飞跃旋转！

她抬手甩出水袖，转身腾挪，单脚一跳，便是一个漂亮利落的翻身，艳丽的裙裾瞬间展开又落下，如同凤凰摇摆的尾羽，又似煽动羽翼的凤尾蝶。

自始至终，这阿鹤姑娘的脚一直没有落到地面，那柔韧的腰肢，那舒展的腿脚，那若隐若现显露的肌肤，勾得全场男人的眼睛发直。

一曲终了，众人惊叹高呼，掌声雷动。

最后，那红衣美人往一根金绳上一躺，就那么悬空睡在半空中，红裙帛带垂下来微微飘动，整个人慵懒而妩媚。

她抬手撩开半扇遮颜的珠帘，对一处雅间扶栏边的胡丞相抛了个媚眼。

胡询的脸当下就黑了。

贺酒儿得意地扬眉，在众人面红耳赤吞咽口水的声音中，她飞身而起，红衣飘飞后，又扯着出场时用的红绸往三楼回去了。

无人注意到，飞鹤楼的几处燃起了香炉，袅袅香薰似美人勾魂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