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震阳一愣，手指又颤抖起来。背在身后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才嘶哑着开口：

“听……听过。”

东晟王小郡主赫氿，才德兼备，亲善爱民。在世时，赫氿曾劝告父亲施仁政，辨民苦，评判对错应讲求公平，弱者不一定无辜，强者也并不一定无理，自己选择宽恕却不能一味地求他人也如此。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封老将军以为，赫氿再是大度为他人，会好好的放任自己调教的未婚夫，与别人相守，让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替她成婚的吗？”

贺酒儿冷笑：“赫氿她分明是见着你们木已成舟，无力扭转，只得放任。迫不得已，主动要了个交换条件，以减少损失罢了。

不然封老将军以为，被她一心教导培养，成就为一代护国大将军的您，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活到现在？”

封震阳气得身形颤抖。身居高位已经许多年，第一次有人指着他训斥，说他这荣耀与家庭都是别人成就而来，可是，事实让他无法反驳。

贺酒儿继续击溃他的意志：“封老将军，一个人的付出总要有丝毫回报才算公平，否则赫氿以德报怨，你该何以报德？你与青汐夫人恩爱非常，却一生无子无女，这就是代价！

而如今你再毁了与赫氿的约定，本宫可不会有赫氿那般舍己为人的心！定叫你封家遗臭万年，你信不信？！”

“你敢！”封震阳几乎要跳起来动手，却脚步有些蹒跚。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一身贵气，神情沉稳，若不是容貌不同，封震阳几乎以为赫氿复生再现眼前。

他不禁有些颓然。

“阿氿那般正气大义的人，怎会有你这般邪性的传人……”

贺酒儿勾唇：“谁知道呢？许是这世间的的虚伪之人太多，小郡主觉得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暴制暴，才能换得公平！封老将军可是想好了，赫氿的兵符和信物，你真不肯交出来？”

封震阳身形颤抖，有些站不住，忙将拐杖支撑了半边身子，心底下了决心，道：“长公主殿下面善心冷，心术不正，老臣便是违背了赫氿的约定，也断断不能将她的东西给你！”

贺酒儿轻嗤，为他的所谓正义感到好笑。赫氿累于名声之苦，却也带着身边的人也看重名声，封震阳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身前身后名的执着——

到时安宁长公主以他名声的污点开始报复的时候，也不知封震阳能否承受得住？

“旻禾殿下——”

世子封钰从回廊处一路寻来，看见贺酒儿，便远远地喊了一声，见红衣女孩儿看向自己，他连忙挥手。

封震阳见孙儿往这边过来，脸上不由得变了颜色。

贺酒儿端庄地抿唇微笑，眼睛看向急急过来的封钰，开口却是对着封震阳说的：“看来封老将军给兴阳候安排的差事，并没有完美完成呢！”

让付延支开封钰，以他们之间无话可说的形势看来，能支开多久呢？

说话间，封钰已经奔至贺酒儿的身前，他定定地站在她面前，额前满是薄汗。封钰的眼底满满都是眷恋，轻声说：“殿下，我以为我刚刚离开的时间太久，您，你会觉得无趣而离开了……”

贺酒儿目有所指地给他递了个眼神：“我若要离开，定然会知会于你，世子无需担忧。”

封钰的眼里却只有安宁长公主一人，似是并没有意会到他的祖父正在一旁，只看着贺酒儿道：“殿下不是答应，要唤我的名字，叫我斐文可好？或者叫封钰……不要再称世子了。”

贺酒儿又看了封震阳一眼，微笑地回答封钰：“斐文。”

封钰的脸顿时又红了起来，压着呼吸，应道：“嗯。”停了一会，又问：“殿下能否再唤我一声？”

贺酒儿从封钰的肩头看向怒目而视的封震阳，心叹这傻兔子是真迟钝，却还是扬了扬眉，带着挑拨离间地笑容，乖顺的回应道：“封钰，封斐文。”

“嗯！”封钰眉开眼笑，“殿下再叫我一声，我……”

“孽障！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封震阳提起拐杖，就往封钰的背上招呼过去，“我封家的家教是让你如此孟浪轻浮？你祖母若是在世，可会让你这般诱哄女儿家？！”

封钰这才惊觉祖父在旁，一张红透了的脸又变得惨白，他想躲避祖父的拐杖，却又怕拐杖将长公主误伤，只得硬生生地挨着，疼得冷汗直冒。

封震阳重重地打了孙儿几下，到了最后还是不忍心，放轻了手。

他面色不善地看着安宁长公主，只觉得这美艳倾城的女子，如那蛇蝎一般阴险狡诈，若是真让她掌握了权势，得了兵符，这天下岂不是要翻天覆地？！

“长公主殿下，老臣……定然不会将那两样东西给你！”封震阳咬牙切齿，下定了决心。

贺酒儿露齿而笑，不再反驳，只是将封钰搀扶起来，艳丽的眸子眨了眨：“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她带着封钰往宴厅行去，临行时留给封震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