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入伍的巴图鲁跟王狼都不知道五大三粗的牛老二加入了村子里面的保卫队，用鸟枪打过大雁。

这汉子不懂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可他知道长官对自己好，要自己打仗，剿匪，那自己就该站出来为长官效力。

他这样的人，说不出漂亮话，不知道啥叫分忧。

但他有自己宣泄情绪的方式，他不说话，只是趴在地上，以一个标准的姿势瞄准一百米外的靶子。

五发弹匣88毛瑟枪声清脆悠长，单发的节奏感更是被牛老二拿捏得死死地。

他回想起在草甸子打大雁的时候，水边那个漂亮的姑娘。每一声枪响，每一只大雁落下来，被他默默注视的姑娘，捂着小嘴，也看着他。

“一分钟，十发，八十七环。”

这是一个周朝先觉得魔幻，张海鑫跟德国教官却觉得理所当然的成绩。他并没有看到牛老二他们这一帮人拿到枪后，一发发子弹射击出去后的成绩变化。

“八十八环，八十环！”

一连串的靶数当中，耀眼的人不过五六个。其他的都在六十环上下。诚然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数据，在皖军时他带的那个连第一次进行射击训练时的成绩根本不及格。

“营长

，我挑的兵不错吧。”张海鑫腆着脸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求着周朝先表扬。

“你的眼光倒是不错，挑了一批好苗子。”周朝先不吝夸奖，给了他新的差事：“另一边的八.九百人还等你操练，我等着他们当中也涌现一些好苗子。他们我全都交给你了。”

“卑职遵命。”

张海鑫惊喜交加，他惊得是这一次作战与自己无关，赤城必定会留下一个人守家。现在周朝先把新兵托付给自己，那就是让自己留守的意思。

他喜的则是，最重要的留守任务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交给别人，足以看出周朝先对自己的看重。

“明天开始，你就正式接管他们，但我下达新的任命之前，温斯特中尉会一直协助你进行训练。营地当中，自我之下，都会听从你的命令。”

“给我一杆枪，我玩两手。”周朝先说出深思熟虑后的打算，他没直接说要给这些新兵蛋子上一课。因为刚才那一出之后，他除了理论知识跟实战更为丰富之外，单论枪法他还真比不上其中最杰出的几位。

尤其是他现在枪法等级已经到了天赋上限，别人还有成长空间。

张海鑫痛快的将一杆生产于西历19

00年的毛瑟委员会造88式步枪递给了周朝先。

“卡尔，听说你的枪法在德国人当中是顶尖的？比比？”

周朝先一面磨砂手中的老枪，一面打量着卡尔。

他见卡尔没有立刻同意，也不打扰，就自顾自的说道：“这些老家伙事儿我没碰过，不知道他们的脾气，也不懂怎么用他们打仗。好在现在还有时间了解他们。”

若是其他人邀请自己做这么无聊的事情，有军官身份卡尔必定会措辞强烈的拒绝。

但周朝先邀请自己的时候，一双眸子真挚又清澈，让他明白这并非是比斗，而是互相了解。

“周，我不同意你的邀请。我认为，战场之外的任何比较都是多余的，只有战场才能磨砺一个人的意志。”

周朝先不再看枪，做瞄准状。

“一个国家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平状态，只有少数时候才会主动被动进行战争。在战争发生之前，训练，竞技是提升军队战斗力唯一的方式。”

“上尉？你疯了？你为什么不跟周比较枪法，让他知道德国人的厉害。”

温斯顿中尉站了出来，面向周朝先。

“周，我是你请来的射击教官，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你个糟老头子

坏得很！周朝先撇撇嘴，知道卡尔翻译的话绝对不是高高在上的温斯顿中尉的原话。

“对对对，你是我请来射击教官，应该证明自己的价值。”

说着，他将手中的毛瑟递了过去。

温斯顿接手，拉开枪栓，空扣了一下扳机。

跟他预想的一样，这些老家伙半截身子入土，性能极差。

“这些破枪外面磨损的厉害，膛线还好，磨损不大。”张海鑫同样接过部下递过来的88毛瑟，品头论足。

毛瑟委员会88式是汉阳造的前身，两款枪各项属性雷同，前者略好。毕竟是德国原厂，比汉阳跟大沽口造出来的汉阳造，品控严格一些。

“正常，他们的兵一年打的子弹，也没咱们兵一天打得多。”

周朝先自嘲一笑，军阀手下的枪跟子弹都金贵，不到万不得已，军阀可不会让手下的大头兵敞开了练枪。

直到抗日战争，国军士兵上战场前平均打出去的子弹都不超过十发。这样练出来的兵跟日本常备师团的精锐相比，只有信念在一个档次上面。

他说着，跟士兵一样卧在地上，崭新的军装瞬间染了一层薄土，变成蓝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