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一早，秦宣边打着哈欠出门，再度来到军营。

周末的军营门口不复往日的喧嚣，反而冷冷清清，原本聚在此处做生意的小摊贩，似乎得了军令，连面都不露了。

只有站得笔直的宪兵在门口候着，等着什么。

与昨天一样，再度见到秦宣的时候，看门的大头兵们立马喜笑颜开。

他们是大洋的忠实粉丝，对秦宣可是爱的不行。

可笑了之后，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往军营里面躲去。

“老张，你去跟秦会长说说吧。”

他们推三阻四，都看向一个斯斯文文，读过书，考了童生的大头兵。

“对对对，不是咱们不行，是陈大阳要咱们见到他，就拖时间，别让他走了。”

老张面露难色，他是老好人，靠着家里面的几亩薄田读的书，结果十七岁刚考了童生，科举制度便被废除。

到辛亥革命之前，他在奉天做过小生意，也当过巡警。可都干不长，也养不活一家老小。

最后没辙，他在岳父的推荐下，成为一名宪兵小队长，管着十来个人，收入不高，却稳定，也体面。

“行，我跟秦会长说说，不过秦会长要是不依，我也没辙。”

下面的宪兵们对老张并无尊敬，这是一个老好人，任人揉捏。可到关键时刻，却也顶用，能用来背锅。

秦宣走南闯北多年，早就练成火眼金睛。只是一眼，他就知道这事没谱了。

他心中清楚，甭管是为了什么，昨天前天的时候，那帮大头兵见了自己，都争着上前，想多拿几个大子。

今天宪兵们一反常态，让秦宣了然于胸，支票的事还没东窗事发。

周朝先的事儿，他们没办好。

见此，他也不怒，只是上前问道：“哥几个给个准话啊？要是真找不见周少校，我想想办法，跟你们张副司令见一面，再问问。”

他是商人，虽然没有一诺千金的魄力，却又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面失约。

一口唾沫一根钉，这是信义。

“咱也不满您了。”被推攘出来的一个老张愁眉苦脸的道：“我们几个忙活了两天，都没找到十六师里面有叫周朝先的少校。”

“不过您别担心，陈大阳那孙子去查花名册了。咱们奉军没有周朝先，可皖军兴许有。”

“对对对，周朝先少校之前是皖军。”秦宣这才回想起来，周朝先之所以跟自己扯上关系，是因为

宋子扬。

可他已经跟宋子扬撇开关系，更没想过宋子扬那王八蛋的麾下有周朝先这样一号猛人。

“那就对了。”宪兵们又欢喜起来，将他迎到了军营里面：“秦会长您在这儿稍等片刻，陈队长马上就来了。”

“行。”

秦宣稳坐钓鱼台，端着一个陶瓷缸子，这是老张亲手送出来的茉莉花高碎。

说白了就是绿茶碎屑加上茉莉花碎屑。只有爱喝茶的穷苦百姓才爱喝这玩意，将其视作珍宝。

“这茶可不行啊。”

秦宣端着陶瓷缸，砸吧了嘴，笑道：“我看弟兄们也辛苦，干脆我让人送点茶叶来，也算兄弟我的一片心意。”

老张听到前半截话，一颗心提了起来，老好人的脸上也羞红了。

可秦宣后半截话却叫他如沐春风，多年之后头一回被人在乎。

“小的谢过秦会长。”

“不碍事。”秦宣笑笑：“陈大阳那小子是没指望了，想找到周少校，还得诸位辛苦一下才行。”

“不敢当，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刚才还不敢靠拢的宪兵们见老张跟秦宣有说有笑，不自觉的凑了过来，一齐答道。

“诶，对了，今天你们哥几个杵着

干嘛呢？”

秦宣咧了咧嘴，他跟这帮人没什么共同话题，除了利益也没啥好聊的。

他索性反客为主，问起军营的事情来。

“我跟你说.......”

老张眼睛一亮，刚一张嘴，就听到有人叫嚷道：“赶紧把那姓秦的给我关起来，奶奶个熊，敢骗爷爷我！”

陈大阳的嗓门极大，如熊一样扑了过来。

一时间，宪兵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动手还是不动手。往常他们听到陈大阳的话，即便心中不爽，也会大耳刮子呼在秦宣的脸上。

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今天他们犹豫了。

“陈队长，是误会吧？”

老张看了看不动如山的秦宣，仗着胆子说了句。

“误会？什么叫误会？他给的支票根本用不了！”

陈大阳恨的牙痒痒，他刚刚托人弄清楚周朝先的少校参谋身份，就被人嘲笑了。

他将视若珍宝，始终带在身上的支票拿出来炫耀的时候，却被人啪啪打脸，言明这张支票无法兑现。

“姓秦的？你哑巴了？你不是要见周朝先吗？他马上就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