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千秋一身素白长袍，斜靠在门斗下，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透着几分诡异。

“别嚎，司隶校尉的人还没走远。”田千秋冷冷地说。

王业“啊”了一半，被生生闷了回去，他冷汗直流，双股打颤。

田千秋不慌不忙地叩响大门。

“你……”王业叉着腰喘息，心脏怦怦直跳。

田千秋笑笑：“都到你家门口了，不请我喝两杯？太小气了吧？”

“呃……外宅被他发现了。”王业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他娘的，怎么回事呢，司隶校尉和廷尉才走，他就来了，见鬼。

好在二人算是老相识，田千秋应该不是厉鬼。

早在二十年前，二人就相识了，那时候王业在未央宫当值。

王业此人性情诙谐，好酒，因醉酒闹出过不少笑话，受过数不清的责罚，好几次差点被处死。

有一次王业当值，不小心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汉武帝心烦，正要发火，王业却指着正在玩耍的田千秋说：“陛下，他放屁了。”

汉武帝的怒火顿时被这个小花招冲没了，他决定捉弄一下王业：“是吗？小泥鳅（田千秋的绰号），刚才是你放屁吗？”

3岁的田千秋居然很配合地点点头承认了。

汉武帝来了兴趣，他板着脸对田千秋说：“小泥鳅，你可知道在皇帝面前放屁那是要杀头的哟。”

田千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业抢过话头：“这个规矩只对成人适用，童子的尿可以治病，童子的屁可以驱虫。”

汉武帝笑着说：“按你这么说小泥鳅的屁还是宝贝啰？”

“正是。”王业一本正经。

“你哪来的这些歪理邪说？”汉武帝被气乐了。

“回禀陛下，士大夫们忙的都是国家大事，我这种小人就只能研究点屁事。”

“哈哈哈……”汉武帝笑弯了腰，“王业呀王业，你要是个五根俱全的人，朕一定让你发达。”

后来汉武帝曾经几次提拔王业，但总是因为他酒后误事又被夺职，如果不是他脑子灵光，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大门开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缝，一眼瞅见了田千秋，她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田千秋推开门进来：“孙典侍，多年不见，可还记得田某否？”

“奴婢拜见中庶子大人。”孙宫女吓得赶紧跪倒磕头，月光下她浑身颤抖。

王业在身后关上大门。

“我该叫你王夫人了吧。”田千秋呵呵一笑，“今儿没有中庶子，只有讨酒喝的小泥鳅，夫人请起，莫要害怕。”

王业和孙宫女对视一眼，心里明白了几分。皇宫里摸爬了大半辈子的人，没有这点眼力价活不到今天。

进得屋里，田千秋扫视客厅，屋里收拾得停停当当，很有生活气息。

“王翁不够意思，居然没请我喝喜酒酒，瞧不起我田某人。”

王业尴尬地说：“中庶子莫要打趣老奴了。”

一个“王翁”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奴才、没卵子、阉货、阉奴……通常才是他们的代名词，唯独田千秋，一直尊称王业为“王翁”，以至于士大夫们都讽刺田千秋自甘堕落。

“王翁，咱爷俩好多年没一起喝酒了吧？当了贵妃娘娘宫里的总管牛气了是不？”

“中庶子取笑老奴了。”王业苦笑。

尧母宫虽然尊贵，但各宫总管其实地位不高，远不如他以前的职位掖庭左丞（掖庭令的副手）。

当初汉武帝给了他机会，可他却因为醉酒走水，差点烧了掖庭值房，被罚刷了一年多马桶。

“我听说前个儿尧母宫失火了？”田千秋明知故问。

王业心里一亮：“是，若不是我及时发现就闹大了。”

“传话的小黄门（宦官）都跟娘娘说啥了，怎么会惹得娘娘如此失常？”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个狡猾的小泥鳅原来是为这事而来。可是，他为什么会关心这个问题呢？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王业瞟了一眼田千秋。

“王翁还是跟以前一样，嘴封得比女人的内衣还要紧。”田千秋戏谑道。

田千秋想用这种方式让王业放松警惕，王业不上当：“真的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田千秋起身走到王业跟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王业低下头，田千秋却弯腰歪着脖子盯住他：“哈哈，这老头，还想蒙我？你不说是吧，行，一会儿让王温舒和江充跟你谈。”

王业明白了，今天的事根本不是撞鬼，而是鬼找上门来了。

田千秋提高嗓门：“陛下为了追查当涂高，经年累月一直不放松，今天两府得到报信，有个要在黄棘闾交接西王母玉雕像，于是便追踪而来。很不巧，其中一人跳墙跑了，另一位嘛……”

王业吓得扑通跪倒：“中庶子大人，你饶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