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徐若帝才出来。
“上完药了,爸爸先歇息了。微微姐,今晚就住下吧,我带你去看房间。”
厅堂的左侧除了那个杂物间,还有另一个同样没有门的房间。应该说有门,但用不了,门的上半部分都没了,只余下半截门,形如虚设。
偌大的房间还算整洁,放着一张由各种颜色拼接而成的木床,平滑宽敞,上面甚至还有个枕头。床的侧面有个大窗户,下边放着一张木桌,对面则是一个柜子。
“家里就这么一张床,今晚微微姐就睡在这里吧。”
“啊?就一张,那你们呢?”
“没事的,家里房间多得是,我待会儿随便拉几块床板就成了,微微姐毕竟是客人,就这样吧,我先走啦!”徐若帝像是赶时间似的,说完很快就出去了。
张九微只好住下了。不一会儿,厅堂的灯暗了下去,世界重归静默,这是她熟悉的黑暗与寂静。
床板很硬,但是枕头软软的很舒服,躺在床上的张九微刚在感慨自己有多久没正常地睡在床上了,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枕头怎么只有一个?
刚才徐若帝还说家里只有一张床,那徐振贵睡在哪儿?难道,他们父女平时睡在同一张床上?
嗯……末日后的条件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睡一起也没什么。但徐若帝的能力是修复,按理说再制造出一张床也是绰绰有余才对。
有的念头一起,就再也止不住了。张九微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话说起来,今天全都是徐若帝在和她说话,她基本没有和徐振贵接触。真是内向社恐吗?但是一开始见到她时,徐振贵看上去还挺惊喜,那时候他好像要说什么的,但被后来的徐若帝打断了。
张九微直板板地躺着,越想脑内的各种念头就越多,为什么她莫名感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正当这时,外面响起一声轻微的动静,张九微转动眼珠,无声地起身来到窗旁。
夜色深沉,无数枯木在黑夜中勾勒出魆黑的影子,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
徐振贵的侧影弓着,他蹲在一个石磨盘边,两只手捧着早前张九微吃过的面碗,此时正急哄哄地埋头舔舐,上面大概还残留着面汤的味道,徐振贵舔了许久仍没有放下。
张九微内心惊疑,他为什么要舔那个碗?
“爸爸……”
徐若帝的声音像罩着一层雾,虚虚地飘散开来,听似寻常的一声呼喊,却让徐振贵瞬间如遭雷劈,身体僵硬在原地。
张九微不由得把身体往黑暗里缩了缩,下意识屏气敛息,只看见徐若帝走近徐振贵,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徐振贵的身体开始抖了起来,手上的碗一松,眼见着就要掉落在地,却被徐若帝轻巧地接住。
“爸爸真是的,碗可不是这么洗的。”
徐若帝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些无奈的抱怨,接下来说什么张九微就听不到了,只是看见徐振贵失魂落魄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进了房间。
清浅的月色下,徐若帝朝着远处的魑魅枯林用力一抛,扔掉了那个碗,隐约有极小的碎裂声传来。
她伸开双手,仰着头享受月光般地闭上眼,唇边绽出个细微的笑。
张九微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一双眼在黑暗中闪烁不定,直躺到后半夜仍没有睡去。
很奇怪,张九微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违和感,她开始细细回忆起白日里的每一处细节。
徐振贵在看见她时似乎很想和她交流,但徐若帝一出现,徐振贵就安静得近乎隐身,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真是因为内向吗?
这个家里那么大,徐若帝还拥有修复能力,为什么只有一张凳子、一张床?
还有徐振贵几次颤栗的神情,现在想来好像是带着些恐惧的,而不是因为伤痛——等一下!伤!?
徐振贵受伤了,徐若帝说去给他上药,但是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张九微并没有闻到任何药水的味道!
可恶!张九微无声又大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都经历过那么多危险了,她为什么还这么傻,只因为对方是个看起来活泼正常的女孩子就放松了心理防线,简直愚蠢!
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如今是末世,任何一个小失误都可以造成严重的后果,她必须时刻牢记,谨慎再谨慎!
虽然不知道徐若帝和徐振贵到底隐瞒了什么,但张九微已经决定不再相信他们了,等天一亮她就离开。
还是说现在离开呢……
‘咯吱’——
极细小的木门推动声缓慢地荡漾开来,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夜里却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张九微唰地睁开眼,鼻子微动,闻到了些许腐烂的味道,她微侧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房间内那个小心翼翼地移动着的黑影。
黑影蹒跚地摸着墙慢慢来到床边,却冷不防地僵住了身体。
“别动!”
低喝声自耳边传来,有什么冰凉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