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赢子启的话，冯去疾风中凌乱，眼看就要说出来的话都被憋回去了。

赢子启见他这样子，轻笑一声：“开玩笑的，丞相有何疑问，尽可说来。”

冯去疾这才呼出一口气。

“老臣所问之事，便是科举一事。”

赢子启哦了一声。

“丞相是觉得科举制度有问题？”

冯去疾摇头：“并非如此，科举这一制度，对我大秦来说，绝对有益无害，能为大秦筛选出更多的人才，如若按照公子所想，更能分门别类，让不同的人才去任其擅长之职位，人尽其才，公子此法，前无古人，足以留名青史。”

留名青史吗？

那倒是真的，第一个提出科举的人，也留名青史了。

“那丞相疑问出自何处？”

冯去疾叹了一口气。

“自公子监国以来，一举一动看似随意，却能在政事上游刃有余，但纵观下来，老臣发现了一件事情。”

“愿闻高见。”

冯去疾缓缓站起身子，拱手，作揖。

“公子，能否告知老臣，如此针对世家（也有称氏族），究竟是为何。”

每一个世家都是传承多年，有着极为深厚的底蕴。

曾经包括秦的七国，每一国的崛起，都离不开世家的支持。

秦国能够一统六国，世家更是有着莫大的功劳。

冯去疾思考了许久，觉得科举制度对世家子弟确实有很大的好处。

但他总觉得赢子启对世家没有好感，所以这目的绝对是带着问号的。

思考的同时，他发动了人脉，各处打听。

终于打听到了一个让他极为震惊的消息。

他一开始以为纸这个东西，只不过是取代了竹简等物。

能让各项事务变得更方便，仅此而已。

但他没想到，纸并非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印刷术！

冯去疾得知这方法的第一时间，心中充满了赞叹。

更是对赢子启的神鬼之才充满了敬佩。

但仔细一想，却让他感受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纸，印刷，书籍！

他一瞬间，就明白这东西最大的用处在哪了。

打击世家，印刷术绝对是最佳选择。

再加上联系上科举的制度，赢子启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要让世家的影响力逐渐从朝堂上面降低，甚至消失。

赢子启呵呵一笑：“丞相，本公子何时针对世家了？”

冯去疾愕然：“公子，您莫要隐瞒，印刷术之事老臣已知晓，如此便可大量印刷书籍。”

“丞相，你是否误会了什么，本公子只是为了能让我大秦更多的人有能力读书而已，针对世家，他们还不配本公子如此大费周章。”

赢子启针对的只是那些能不配位的人。

冯去疾闻言喃喃道：“不配嘛，确实，如若想要针对世家，印刷术一出，世家最引以为傲之物，天下任何人都可拥有。”

“那为何在老臣看来，这些行为竟都会对世家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赢子启给了他一个回答。

“那必然是发展的过程中，世家与国家的目标不一致。”

冯去疾一瞬间似乎老了不少，原本挺直的后背都微微向前弯曲了。

对这个老丞相，虽然其为旧秦勋贵，但赢子启心中还是敬佩的。

原本打算慢慢削弱世家的影响力，让世家寒门并存于朝堂。

但今日既然他发问，赢子启也没有隐瞒太多。

“丞相，不必如此，只不过是将那些确实没有才能的人踢出去而已，又不是一杆子打死世家。”

“我大秦一直秉承依法治国的思想，依法治国讲的就是一个公平。”

“而朝堂官员的推举政策却与公平完全背道而驰，平民中有才之人也并非没有，我只是让百姓明白，大秦并非贵族之国，而是百姓之国。”

冯去疾沉默良久，幽幽吐出一口气。

“公子所言极是，是老臣狭隘了，今日老臣所呈名单上之人，确实德才兼备，公子尽可任职。”

“今后，老臣会配合公子行事。”

赢子启笑着摇头：“父皇快要回来了，到时候可不是配合我行事。”

“再说了，今日那些请辞的人，应该与丞相有关吧？”

冯去疾这时候也笑了笑，只不过心中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让他的笑看起来都不是那么开心。

“老臣只是提了一个建议而已。”

“老臣心中再没疑虑，告退了。”

赢子启点点头，目送冯去疾离开了章台宫。

说实话，他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但赢子启明白，一旦任由世家霸占朝堂要职，以后绝对不利于国家发展，因此科举势在必行。

至于冯去疾，只能让他伤心一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