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业的第一日上午，一位老者乘着马车穿行于东市的各个店铺之间，继续进行着昨日没做完的事。

每当行驶至蒙家的食肆或酒肆时，都会停下马车，进入店铺之中与店里的伙计或掌柜沟通一番，沟通的大致内容是：询问店里是否需要原冰、自个儿手上有批原冰欲出手、原冰的价格可以谈等等。

当然，具体的沟通内容还得根据具体的情况进行适当的改变，这些对于做了大半辈子生意的老者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三伏时节里的原冰本来就是抢手货，持续的高温天气，使得原冰的价格一直在上涨，价格高就算了，关键是还很难买到，每次都得提前预订，若是要提前预订的话，就得先付订金，至于付了订金之后，什么时候能到货，那就得看制冰坊的心情了。

偌大的三阳城里有着食肆、酒肆几十家，家家都需要用上原冰，可这制冰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能够制作出来的原冰数量也是有限的，在这种僧多粥少的情况下，能买的着原冰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是让买家们多等几天呢。

于是，每年的夏季，很多食肆或酒肆里都会有那么一两多嘴的伙计，可能会唠叨两句：既然冰糕、原冰和冷饮的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在三阳城里多开几家制冰坊呢？

这个时候，若是店铺里的掌柜或者管事心情比较好的话，可能会跟伙计说道两句：生意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做的啊！这制冰的生意也就夏天比较火爆，你见过哪个憨憨大冬天吃冰糕的？跟何况市面上硝石数量是有限的，你就算是开上一百家制冰坊，还不是只能制出那么点儿冰来吗？

因此，当老者说出有原冰要出手的时候，大多数店铺里的掌柜都会选择接手。

这些掌柜们心里都明白的很，平日里买冰的时候都是求爷爷告奶奶，而且就算买着了，数量也没多少，如今竟然有人上门卖冰，这岂不是猪往屠夫家里跑——送上门的货。

老者也是抓住了这些掌柜们心思，每次都是根据店铺的规模以及生意状况，报出原冰的数量和价格。

甭管这些原冰有多少，这些掌柜们各个都想着将这些原冰一口吞下，只要保存得当，在融化一成冰的情况下，保存一旬的时间还是没问题的，若是能够在一旬内，将这些原冰加工成冷饮或冰食全部卖掉的话，不仅能够大赚一笔，还能够刺激自己店铺的生意；就算未能在一旬内卖掉，这原冰的价格一直在涨，大不了到时候再高价卖出，就算一斤原冰只赚一两银子的差价，那也照样能狠赚一笔。

这些买冰的人，虽然都是蒙家各个店铺的掌柜，但各个掌柜互相之间基本上都没什么交情，这自然是蒙家人定下的规矩，就怕这些掌柜们互相交流自个儿的月钱，毕竟月钱这事儿，有的人高，有的人低，就怕某些掌柜因干的事儿比别人多、拿的钱比别人少而生反心。

这才使得老者有了可乘之机，令得这些掌柜们都以为自个儿独自一家买下了老者所有的原冰，各自沉浸于各自的欢喜之中。

经过了这一整天的忙活，老者基本上将整个东市所有蒙家的酒食店铺都转了一圈，待得回到自个儿家的店铺时，天色已经蒙蒙黑了。

“老许，今日的进展如何？”

溪文提起茶壶为刚回来的老许斟了杯凉茶。

坐在椅子上的老许连忙接住青年递来的茶水，小饮一口润润嗓子后，缓声说：“老朽幸不辱命，已经将东市中多有的蒙家店铺谈了个遍，其中有十家酒肆和八家食肆愿意买咱们的原冰；老朽回来的途中，细细算了一下，他们欲购买原冰的数量之大，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溪文“哦”了一声，随后疑声问向老者：“一共需要多少原冰？”

老许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酒肆对原冰的需求要大一些，平均每家需要一百多斤；食肆对原冰的需求稍微小一些，平均每家需要八十多斤；合计算下来，一共需要一千二百多斤的原冰呐！不知道少爷您能否在这三天内制出这么多的原冰来？”

老许面色疑虑的将水杯放回桌上，显然是对这一千二百多斤的原冰能否制出感到颇为担心。

老者昨日倒也见识过青年的制冰效率，确实很快，但若是要以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出这么多的冰，肯定是不可能的。

仰坐在靠椅上的溪文，一根手指不停的敲打着靠椅扶手，对于老许的疑虑，前者倒也能够理解，因为后者的担心确实有几分道理。

“冰窖里面已经装满了，足足两百多斤，你先把这些给咱们的客人们送去吧！至于剩下的，只要有了钱，就自然会有办法。”

老许会意的点了点头，溪文见状，继续补充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一大清早你把冰给他们送去，记着，一定得收现钱，只要明儿的你能把钱带回来，我就能再弄出三五台冰鉴，到时候，一千多斤的原冰也就是一天的事儿而已。”

老许缓缓笑道：“少爷放心，明日，老朽定然带回四百两银子。”

溪文满意一笑，没再多说什么；老许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