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酸、臭、软、烂香。

看到苏婉始终瞪着荔枝不语，张氏走上前去拍了拍苏婉手臂。

“婉婉你为什么不谢呢？”

苏婉沉醉于前世记忆中，当下内心万般感情翻腾，为张氏所触，只觉反胃，她径直推开张氏，语气冰冷：“我早就不喜欢荔枝，殿下把荔枝拿回来！”

齐炎何时遭拒，眉头才会有话说，见到苏婉目光，却是瞬间失言。

苏婉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她仿佛陷入了深深绝望与疼痛之中，

更为要害的是齐炎似乎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无限的仇恨，而这种仇恨，正是对他而言。

“你这是怎么啦？

“没关系。”

苏婉敛眉，再次抬起头时，眼眸里已是澄澈一片，似乎方才所有不过是齐炎所见幻觉。

“因为不喜欢这种荔枝。”

“那你留着，叫丫鬟做糕点，我又吃了。

荔枝为贡品，苏婉虽没有吃，但是把这个东西留着当人情还是很好。

“嗯。”

柳非烟带着夏雨上去把荔枝抬开，见柳非烟、齐炎眼神微动，

他瞥了苏婉一眼：“这丫鬟？”

苏婉都还没说话，张氏就站出来不怀好意地接过话来，

“这个丫鬟，婉婉在万花楼买了回来，还说那是二殿下你给的？”

张氏眼中的齐炎完全不能把丫鬟送到苏婉的身边，这样一说齐炎一定为苏婉上青楼生气。

听到张氏这么一说，苏婉平静悠哉地喝茶，似乎根本就没有准备好辩解。

“婉婉啊，给娘真给你好了。你说这个苏府里哪个家世清白丫鬟都不是。这个万花楼里，不见得有啥病儿在身。万一了。”

“够了！”“对不起，我忘记带杯子来了。”“你知道我的杯子有多大吗？”“不对吧？那是一个很大很重的杯子！”“不一定呀！齐炎忽然把杯子沉重地放在桌子上，茶水溅起，把桌子打湿。

张氏不明就里跪了下去：“殿下请您放心吧！臣妇日后定要教育婉婉不要随意安排殿下了，还叫她别再到万花楼这种地方了！”

“呵，”齐炎嘲讽道：“这个丫鬟果然是本殿下所赠。家世无辜。不知二夫人哪里听来。她出生于万花楼???”

柳非烟原本是齐炎为抚慰苏婉所赠，齐炎自然无法否认。

既然被自己买走了，那么自然也就无法承认柳非烟出生于万花楼了，堂堂皇子到了万花楼之后，传出去变成了怎样。

张氏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时她也终于明白了刚才所说的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二皇子殿下啊！二皇子殿下如何上青楼！

“殿下不信！殿下不信！这一切归咎于臣妇听下人谗言。臣妇稍等片刻便把这些乱嚼慢咽的下人处理掉！

张氏对齐炎一直磕磕碰碰，一直磕到额角发青，齐炎方才张口叫停。

“嗯，二夫人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好吧！谨守殿下的命令！”

张氏寒汗涔涔地站起来，但见苏婉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眼神像是嘲笑也像是鄙夷。

张氏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可当着齐炎的面，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把这口气憋着。

苏婉一眼看出了张氏的心思，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张氏要暂忍一时，将来东山再起吗？没办法。

她希望张氏能一口气把自己接回来憋在肚子里，一直憋到死！

物品已发，眼看天色渐晚，齐炎站起来要走，但被苏婉阻止。

苏婉指着站在她身边的柳非烟说

“殿下，这个柳非烟看过书、也懂得进退、估计不就是贱籍而出的丫头了吗？”

齐炎不知苏婉说出这句话的用意，却依旧点头道:"哼，这殿下给婉婉姐姐的东西，天生不是一般丫头！”

“噢。”一个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书，里面写有几个字：“臣女姓苏……”苏婧抬起头，看见她眼前站着一位年轻女子。“你叫什么名字？苏婉笑了笑：“那前几天我就看过她卖身契了，咋就是贱籍呀？臣女也觉得，殿下竟然把贱籍丫头送去送给臣女了？”

当朝、丫鬟奴才亦有三六九等之别，贱籍乃最下层、商家所用之下层、对达官贵人不采用贱籍。

听了苏婉的话，齐炎很自然地矢口否认：“不对，该是户部搞错了吧！本殿下来就叫他们再去报名吧！”

“好吧，”苏婉淡淡一笑：“谢天谢地殿下挂在心上，殿下走得慢了些。”

另一边，柳非烟听到两人谈话，无声地、湿润地看着眼眶。

事实上她很早就不关心自己是不是贱籍或者普通身份了，可是苏婉却那么用心地替她找回了身份，

却让她感觉到苏婉确实把自己当“人”了。

她感慨万千。

院外苏婉与张氏送齐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