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关，在外的佣人只能看到他们低声说着话。

秦止背着手在室内逡巡了一圈，皱起英气的眉：“不客气，礼尚往来，你也帮我找找，江瑛会把证据藏在哪里？毫无标的破坏现场，总归不好。”

白筱绕想了想：“如果藏在起居室，免不了会有佣人频繁进出，依她自大又多疑的性格，应该会放在只有她自己能碰、而且很容易取的地方吧。”

说不定，还会经常拿出来得意一阵、忖度一些阴险的诡计。

秦止踱步到床头柜前：“床头柜、桌下，还有……衣柜夹层的抽屉。我们分头找，你去看看衣柜。”

他身上透露着办案时唯有的严谨沉着。

白筱绕依言去找。江瑛的衣柜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她平日里的衣服都是佣人打理，开放的小抽屉里应该不会放见不得人的东西，白筱绕挨着掀开衣物探了探，确是如此。有两个带锁的小抽屉打不开，钥匙也许在桌柜里？

桌上没有任何值得一看的东西，白筱绕随手打开江瑛的妆奁，印象里，那是江瑛很宝贝的盒子，装满了名贵珠宝和首饰。

令她惊讶的是，现在里面满满塞满了现金和支票，一叠一叠，被金线毫无章法地捆扎在一起。

秦止余光瞟到这里，顿了一下，也看过来。

妆奁里全都是钱，白筱绕一叠叠地取出来，忽然指尖触到硬质的叠纸边角。她把手里那叠现金拆开，从中抽出一张叠的如纸币一般大小的白纸。

纸上满是褶皱，近乎揉碎了，她连忙摊开来看。

“是白梓景的。”她说。

白筱绕垂着眼睛，认真看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白梓景和白寰竹确实没有血缘关系。

怪不得，江瑛长年来一直不遗余力插手诗妮的事务，试图分化白家势力。这件事一旦暴露，不但白梓景，她自己也绝对会被从白家除名。

“真不是父子？”秦止很意外。

白筱绕抿着唇没说话，把纸张重新叠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是放回去，还是收起来？

犹豫间，她听秦止接着说。

“看来江瑛待在白家的最后一段时间，是策划过离开，或者揭发白梓景身世的。”

“可她没有这样做。”白筱绕说。

“毕竟是寄予了厚望的儿子。恐怕她始终都不觉得白梓景会真的为难她，直到真的进到牢才醒悟，这才放出那些话来。”

江瑛会顾忌亲情？白筱绕觉得很讽刺。

她还是将这份报告放了回去。妆奁里并没有任何关于白筱绕的东西，她刚找到衣柜的钥匙，秦止拉了拉她。

他蹲着，从床柜底部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小相册，指着说：“你来看看，这个人。”

那是照片上的一个男人。

背景已经模糊了，只看得出来绿意盎然，其中的男人的面目很年轻，倚着一棵树木，神情平静地看着镜头。

第二次在过去的影像中见到这张脸，白筱绕眼里露出震惊。

“这个人，”秦止戳着照片，打量斟酌道，“和你长得有些像，莫非是年轻时候的水青？”

“也许不是。”她不确定，快速地翻看其它照片。

其它都是江瑛年轻时的影像了，仿佛这个男人是凭空出现，再返回去找那张时，她在相片背后的夹层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纸方块。白筱绕打开看，分割线般的纸张叠痕间，她赫然看到了自己和白寰竹的名字。

“确认无血缘关系”的红印章有点褪色了。

江瑛特意把亲子鉴定放在这张照片后，似乎已经有所隐喻。

“看来是水青。”秦止几乎确认了猜测。

“不能确定，”白筱绕合上相册，“我早就见过水青的照片，却也认识一个和水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那人不会是水青，他甚至连调香师都不是。”

“这就怪了，”作为警察，秦止并不认可她的说法，“这世上不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人，即便是双胞胎，成年后也不可能全然相同。”

长久的缄默后，秦止听到她低声地喃了一句：“是么。”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直起身子环顾四周，说：“我想全都搜一遍，还有哪里没看过？”

白筱绕缓过神，举起手里的钥匙：“衣柜里有两个带锁的抽屉，我还没打开看。”

秦止拿过钥匙去开锁，白筱绕把亲子鉴定默默叠好收进手里，才站起来，转过身去看他那边。

第一个抽屉是空的，第二个也是空的。

秦止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凑近了第二个抽屉，伸手进去捻了点什么出来。白色手套的指尖赫然沾着一些暗褐色的粉末。

是掉的漆？她疑惑地想。

“看来有必要再来一趟了。”秦止低声自言自语，举起手机拍了张照。他回头看见她的表情，说，“这线索的确指向江瑛，白筱绕，我希望你可以将此事转达给白梓景，下次我再来时，他需要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