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绕转身看见他，低哼：“想见又要藏，现在知道跟我们摆架子了，刚才怎么不出来？”

风镜笙木着脸转开眼睛。

“你在暗处看再多次，她的眼睛也只看得到她面前的人，”顾霰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气他了，转而道，“风镜笙，如果你只是想道歉，现在我不说，你应该也懂不必了。但你若是还有别的想法，再这样下去，恐怕一丝机会也难得。”

“现在雕安城里想追二姐的人可是一抓一大把。”白筱绕补充。

他还是不说话。

顾霰轻叹：“罗施华比你懂进退，别再为难他了，否则被人背后指摘气量狭隘，于公于私都不好。”

“我知道。”风镜笙终于挤出一句。

见他呆呆站在那里不挪动，顾霰不再奉陪，牵起白筱绕的手：“我送小猫回去，先走了。”

“还自诩情圣呢。”白筱绕抱臂坐在车里，嘴撅得老高。

“我们刚从涞国回来多久？”顾霰摇头，对她说，“他对苏承晚虽然逢场作戏居多，但相处那么久，感情总归是不浅的，订婚会后又是一遭，受了打击，自然需要时间来慢慢调整。”

“可是他真要对二姐有心，这样捱着，二姐可等不了他！”白筱绕语气里不由夹杂了一丝怒意，看着霓虹光里顾霰沉静的脸庞，过了几秒钟，一点点垂下眸去，“我很生气，顾霰。订婚会之前，在知道承晚的存在的前提下，二姐还是很愿意嫁给他的，二姐原来真的很喜欢他。”

顾霰眸子微微闪动：“真的？”

“二姐亲口告诉我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退婚的事说到后面，我就再没提了？”她道。

“但风镜笙应该不知道，事到如今，白二小姐已经主动退婚，他能挽回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他是明知道二姐的心意还对她那样，我饶不了他。”她望着车窗外，忿忿。

安宅的大门还没有落锁，几个警卫在门口保安室里聊着天，听到车声，又见是顾霰的车牌，没等他减速，已经自觉地把门打开。

“对了，我差点忘了，”下车走出几步，白筱绕忽然停下来，回来敲开他的车窗，说，“顾霰，和我一起配rapunzel的那位前辈说，想见见你。”

顾霰怔了一下，微皱眉头：“你告诉了他我是谁？”

“没有，他也只说有事找你，”她停了停，“我猜，兴许前辈是想亲眼看看，我身边的人是否值得信任吧。”

他点头：“我知道了。什么时候？”

白筱绕想了想：“他一般下午才去调香室，你明天有时间吗？只要抽得出半个小时就好。”

顾霰考虑一会：“那我明早过来接你。”

她略略呆住。

他伸手探出窗子，揉了把她的脸，笑道：“回去吧，我们明天再见。”

次日，他果然守约，一大早就跑来把她薅起来，一齐去调香室做香。

白筱绕召集到的这批调香师全是经验老道的大家，阵容之强大，比之雕安几个顶尖香氛公司也毫不逊色，但集思广益了这么长时间，香料仍有一部分难以恰如其分地匹配上。

与此同时，随着频繁的开瓶验香，rapunzel的标本也仅剩一丝了。

“那几样难得的香料，我想办法去筹集，”顾霰把香水瓶放进冷藏箱，说，“你最好跟他们说一声，在所有配方解析出来之前，不要轻易动它了。”

“我们尽量。”白筱绕开窗通风，与此同时叹了口气。

不开瓶而仿香，无异于让他们在没有原型的情况下去临摹画作，但若单为形体就折损了它，后面还有堪比上色的衡定用量，只会得不偿失。

要怪只怪，当年创作它的那个人在其中倾注了过于惊人的巧思。

此时临近中午，他们草草收拾好了便出去找饭吃。

这间调香室位于一条偏僻小巷的四合院内，是前辈们为了掩人耳目力荐的，刚好门对面就有一个小面摊，白筱绕一边问顾霰的口味一边出门，走两步，余光瞟见隔壁做豆腐那家的女儿贴在门缝偷看，不由站住了。

那女孩子见被发现，马上缩头，躲回门背后。

“怎么了？”顾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低头瞧了瞧她。

白筱绕回身，把他推回院子里：“你去坐着吧，我打包回来。”

他低笑出声：“我不觉得她会认识我。”

“万一呢，你回去。”她不由分说，嗔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动，自己快步去对面买面。

顾霰抱着手臂靠在门上，看她点完单坐在长凳上捧腮等着，嘴角不禁现出笑意。

诚然，以他的容貌走到哪里都不免引人注意，但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被人藏起来，还是第一次。

感觉不赖。

太阳光愈发地强烈烤人，白筱绕晒了一阵，有些出汗。她拎着面盒回去，见屋檐下多了一张折叠小桌，顾霰正从旁边的杂物房走出来，手里提了两个矮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