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走到公交车站,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女生来到站牌下,站在澈的另一侧和他们一起等车。
她看起来仅有初中生年纪,背着一根用白色绷带缠紧的纤细长竿,不加掩饰打量起他们握着的手。
白筱绕一时羞赧撒手。
“那人是我的上司,我能应付,你不用为我出头。”她开口,对上澈沉默的眼睛,轻咳一下,“可以说话了。”
澈一直抄在卫衣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握着一柄银色金属递给她:“你忘记带枪了。”
面前车来车往,身后人来人往。
“我本来就没打算带!”白筱绕瞬间把他的手塞回口袋里,“别拿出来,太显眼了!”
“为什么不带上?”他问。
“不方便,”白筱绕为这个人的常识感到心累,“就算涞国不限枪支,万一被人发现了,还是会有麻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懂我意思吗?”
“如果你也被绑架呢?”
“我不是风镜笙,绑我没有好处,劫匪不会盯上我的,”白筱绕说完就笑了,“你是为了给我送枪过来,还是真的风镜笙叫你来的?”
“都有。”他回答。
“车来了。”她转头看向驶近的公交车路号。
车上正好剩两个位子,白筱绕刚坐下,看见那个小女孩也跟在后面上了车。
由于个子太矮够不到抓环,她只好一手抓着门边的扶手,另一手把那个细细长长的东西,万分小心地单手护在怀里。
白筱绕看不下去,起身说:“小朋友,你来坐吧。”
小女孩惊讶地睁大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邻座的澈,抱着怀里的东西迟疑挪过来。
白筱绕从澈膝前挤过去,不防被一股力道往回拉。
“你干嘛?”白筱绕被他吓了一跳,稳住自己时已经被动在他膝头坐下。
他瞥着这个明明跟旁边初中生身量相差无几的女人,扶了扶手心的细腰:“你也给我坐着。”
——
“……澈,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男人让我来接你回家。”
“白小姐,你终于下来了,这是你的人……”
许是她动作过大,一声杂音过后,听筒里的声音突兀间被切断。
顾霰默了一阵,抬手揉额角。
车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小的雨点,越过车窗缝隙,和着路上的灰尘一块儿密密地扑进来。
白筱绕推上窗子,想起公司现在正在研发的“雨滴”系列,郁闷地数起玻璃上一条条雨痕。
Smelling有每季香氛都留竞选名额的习俗,用于公司内的调香师们相互竞争,推出优秀的个人作品。为了稳当拿证,她是一定要争取的。
可这个主题实在太刁钻了。如果是“雨水”倒还好,至少能从“水”上入手,“雨滴”定义太狭隘,她想到现在都一直没有灵感。
春日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到站时雨已经歇了,温煦的阳光落在地面积水中,光芒潋滟。
“你能陪我去一趟城郊吗?”白筱绕侧头问澈。
他真的很高,即便坐在他腿上,她还是得仰起脸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金眸在雨后阳光下像颗纯净的猫眼宝石。
“我无所谓。”他别开眼睛说。
他们于是又坐了几个站。
空山新雨,飞鸟间鸣,白筱绕挑了条田间小路无目的地漫步,试图借天时催发一下自己的脑筋。
田里当季的花朵悬着水珠,香气极淡极柔,而泥土的腥味很重,算不上好闻,密密地交织在湿润的空气里。
但雨是没有气味的。
雨滴则是唯有见微知著时才能察觉的细节,是连绘画摄影都常常忽略的不起眼存在。
她的表情时而困顿,时而开朗,不久又重回沮丧。
澈百无聊赖地揣着手看风景,顺便也欣赏她变幻的丰富表情。
只见她不停东张西望,渐渐毫无自觉地偏离狭窄的田埂,然后一脚踏空,惊叫着摔了个五体投地。
他压住嘴角。
白筱绕站起来的动作飞快,满身都是泥。
“怎么这么滑……”她试图转嫁责任,尴尬回头,对上他一脸近乎嫌弃的微妙神色。
她默了下。
“回去吧。”澈转身就走。
“等下,澈!”白筱绕从地里狼狈地爬回路上,“我还想再走走!”
他回头,鄙夷睨她:“这样走?”
白筱绕捏了下手指,指间滑腻腻的,全是泥巴,还混着草汁和苔藓什么的。
可前面还有片雨后小树林,她想去取材。
“那你先回去?”她尽力折衷。
短暂的雨后可遇不可求,今天要是无功而返,下次想再碰上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澈无奈叹了一下:“你打算在这干什么?”
走来走去然后摔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