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绎苦涩笑了：“水青涉毒被诗妮辞退这件事？业内传得还挺广的，你不知道的话，我也可以讲给你听听。”

“我不相信他会做那样的事！”她攥起手指，“任何一个有尊严的调香师，都绝不会去碰那东西……”

“我也不信。但水青他自己都没想过翻案，你何必为他操这个心？”

“你后来见过水青？”她抓住关键。

司马绎因她的追根究底扶额，半晌叹道：“水青曾在涞国独自游荡，我遇见过他，但那时的他……说句不好听的，虽不像是嗜毒的样子，但也已没了人形。我没能和他说上话，只知他仍活着，你去问你的老师，他原也在涞国进修，或许知道的比我更多。”

白筱绕一下子泄了气：“肖教授也不清楚。”

甚至她袒露身世时，肖集清才得知水青还有个女儿，震惊了好一阵子。

如果他知道这些，也早就告诉她了。

“你为何不直接去问水青本人？”司马绎疑道。

“我从没见过他。”她垂下眼睛。

“但他应该还是关心你的，否则不会任由你身揣这仿香四处活动，”司马绎眼神复杂，“白小姐，凡如我这样年长的从业者，无不识得你的香，这是水青予你的稀世之珍啊。”

白筱绕默不作声。

“他为你铺了一条好路，你不高兴？”

“我不需要。”她冷声说。

既然是构陷，为什么甘心背负骂名？

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一见自己？

这些蝇头微利，远不足以弥补他对她和整个白家的亏欠！

“你这性子，果然如顾霰所说一般强拗。”司马绎慢慢笑起。

白筱绕敛了敛表情，想起来。

司马绎是顾霰调香的老师。

“顾霰跟您说什么了？”她问。

“你放心，他一贯不爱打人小报告，”司马绎说完，似乎也觉得前后文对不上，又道，“他让我协助你在涞国的调香，若你今天无事，就留我这半天，这里有个简单的调香室，我验一验你的水平。”

“谢谢前辈。”白筱绕低头道。

她一直都当水青死了，白寰竹也这么以为。

可他活着。

心里的怨气一下子忽然像是有了出口。

再声名远扬又怎么样？他是个被抹去的人，是夺人之妻的负心汉，失格的父亲……倘若有朝一日能见到他，她一定会说——

要是你没有生下我该多好。

没有他，她不会生下就遭人唾弃。

没有他们，爸爸和妈妈，一定能恩爱到老。

看她情绪不对，风镜笙也跟着留下来蹭饭。

要他说，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活着，不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吗？白筱绕这一脸的低迷是要怎样？

难不成巴不得对方是个死人？

又不是顾霰跟顾北城。

他撇了撇嘴，刻意跟司马父女打听起顾霰的黑历史来。

司马凌表示茫然：“顾霰一直都很优秀，怎么会出糗？”

“而且他一年顶多就被顾首长……咳，顾兄带来两回，我们哪了解他那么多。”司马绎想了想，“也就他前几年从我这儿出师……不过那倒算我的黑历史……”

白筱绕回过神来，就听到顾霰的名字。

“……我不答应他出师，他就要跟我比香，枉我信心满满，最后居然完败在这小子的手下，也是我年纪大了，没他敏锐……”司马绎拍着大腿笑骂，老师对学生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说起调香，”风镜笙灵光一闪，道，“那家伙和白同学合作的时候，为了挣表现，还专门晚上回家偷偷做功课开小灶……”

“哦？还有这等事？”司马绎朝白筱绕看过去，脸上满满的求知欲。

她轻微点了下头。

“哈哈哈哈，他也有今天……”

“但也多亏了顾霰，后来我的香意外损坏，才能及时补救回来。”她说。

“他做事一向稳当……”

司马凌坐在一旁，紧握着手中银制的刀叉，一语不发。

她虽是调香师的独女，却没有调香的天赋，这种时候无话可聊实属正常，但……

“白小姐，顾霰是你的老师，直呼其名会不会不妥？”她终于忍不住插话，面上仍挂着得体的笑容。

白筱绕看向她，再次感觉到些微的不舒服。

“这是他要求的。”她淡声回答，目光落在司马凌的脸上。

微抖一下的眉，一瞬间绷紧的嘴角，以及不自觉握紧叉子的手指……

敏锐感觉到某种火药味的风镜笙把注意力从食物上转开，饶有兴致地瞄着这一幕。

“我听说，华国人特别讲究尊师重礼，”司马凌仍旧笑着，放下餐具，“看来白小姐是个不怎么知礼数的女子呢。”

“哦？”白筱绕脸色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