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之后，大雪封山了。

年年如此，村里倒也没有发生资源紧缺的窘况。

只不过，他们回不去了。

倒也没人吵着要回去。

就是，他们几个彻底成了失踪人口，雕安城里估计要出状况。

白雪上的村落如同小小的蚂蚁巢穴，任凭风吹雪落，到了正午时分，依然准时升起几道袅袅的炊烟。

白筱绕站在停车棚下，看远处被雪覆盖的山鞍。

一个小黑点慢慢驶出，穿过雪白的旷野，向她靠近。

是顾霰的车。

顾霰带着一脸凝重下车，风镜笙也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

“路况很不好？”白筱绕快走过去，问。

顾霰点头：“翻山不到两公里，道路就被雪崩堵死了，我们勘察了一会儿，另一座山上也发生了小型塌方。”

风镜笙心有余悸：“我们差点一去不复返了。”

也就是说，他们只能等城里来人接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顾霰看到白筱绕冻红的鼻头，用手指抚了抚，对她说：“先回去吧，外面太冷，当心着凉。”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女生宿舍里，白梓凉正在给孩子们批作业，缪莎举着印章负责盖小红花，白筱绕进了门，竖起两根手指问她们，“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两人抬起头，异口同声地回答。

“坏消息是，”白筱绕顿了顿，“山路塌方，我们回不去了。”

白梓凉笔尖一停。

缪莎则“啊”了一声，问：“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她仍是顿了顿，“恭喜我们，可以在这里过除夕了。”

除夕夜，远离城市的郊外小乡村，既没有烟花也没有电视，放了几挂鞭炮之后，村里大大小小几十人，聚到开阔的学校操场上生火煮火锅，一块儿守岁。

缪莎第一次过华国的新年，和孩子们挤作一堆认真听白梓凉讲民俗，其他几人则以一口大鸳鸯锅为中心，看火的看火，切菜的切菜。

“小猫，”顾霰擦干手，侧头问，“会不会呛？”

白筱绕是主动来打下手的，她吸了吸空气里鲜香的火锅味，笑道：“习惯已经靠习惯征服了。”

村里人嗜辣，闻久了，其实好像也就那样。

背后“嘿嗬”一声，风镜笙搬来个沉甸甸的土陶坛子在地上，拍拍手，问：“大叔送我们的窖藏，要不要来点啊各位？”

“要要要！”小胳膊小手把碗拥过来的，是平均年龄不到十岁的小孩子们。

白梓凉挨着赏爆栗：“才几岁喝什么酒！乖乖坐下！”

最后一个爆栗赏到风镜笙头上，“有孩子在这儿呢！”

风镜笙叫了声疼，把酒坛抱高到桌面，赶他们：“走走走，没听见白老师说吗？”

农家自酿的酒醇厚，白筱绕和顾霰只尝了小半碗，没敢多喝，白梓凉婉拒了，缪莎被兴高采烈的小孩子拉去儿童桌了，于是剩下的酒全是风镜笙一个人的。

锅里的高汤冒着密密匝匝的泡泡，他一边大筷夹菜，一边大口喝酒，涨红着脸，埋怨董事长老不正经，要是他趁自己不在，把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招牌给砸了，就要往董事长茶杯上涂芥末云云。

“你可真幼稚。”白筱绕嫌弃道。

“你就不想看看他吃到芥末啥样吗？”风镜笙乐呵呵。

“筱绕以前干过更过分的，”白梓凉接了句，见几人看过去，抿住笑，说，“以前有个人常惹她不高兴，她往人家的香水瓶里偷偷滴了昆虫激素。”

说完，掩嘴笑起来。

白筱绕的脸被酒精烘得发热，筷子没节奏地戳着蘸碗，侧头去看顾霰，语气讷讷的：“那时候我才几岁……”

顾霰把被碎成渣的豆腐从她魔爪下推开：“嗯，我知道。好好吃饭？”

那轻哄的语气令白筱绕哑然片刻：“顾霰，我没喝醉。”

“我知道。”他答得顺畅。

“真的没有。”她有几分恼了。

顾霰向她伸出指头，问：“看得清吗？”

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碗，凝神看了半晌，凑过去亲他的手，小声说：“就是有一点点眼花。”

他摸摸她的脸肉：“吃饱了告诉我，带你回去。”

唯一完全清醒的白梓凉看着旁若无人的他们，捏紧了筷子，心中天人交战着，是否要打断这旖旎的气氛。

“梓凉啊，为什么，我不能跟他们一样呢？”醉醺醺的某一位突然叫她的名字，白梓凉回过神，就听他苦恼地接着喃喃，“我羡慕死了，不像我，见过那么多女人，没一个能推心置腹的……嗝，我明明很喜欢她们呀，她们什么都好，但就是少了点什么……”

白梓凉想了想：“大概是你没有用心喜欢吧。”

“总说我不用心，我哪里没用心？”他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两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