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下雪。

白筱绕换好制服出来，见到两个店员站在瓦檐下敲着冰凌，闹得开心。

她边擦手，边瞄订单，招牌玫瑰拉花拿铁一杯。

“筱绕，你是不是去风笙了？”苏承晚也在做拉花，几缕散发从工作帽垂到小巧的下颌尖，“昨天我在那唱歌，好像看到你了。”

和白筱绕一时的拮据不同，苏承晚有个重病缠身的母亲，长期打着很多份工。

“没有，你……”

白筱绕想说你看错了吧，手底忽然一顿。

既然苏承晚在那上班，说不定认识那个顾先生？

“筱绕？”苏承晚又叫了她一声。

“你在风笙驻唱？”白筱绕维持着手下的平稳，改口，“一个朋友请我过去玩，早知道你在，我就去给你捧场了。”

“不用不用，怪不好意思的。”苏承晚用牙签挑着奶泡，“我就是看到你跟老板他们在一块，想问问……你认识他们？”

“你老板是哪位？”

“叫做风镜笙的，眼睛很好看的那个。”

“我是不小心撞到了两个人，”她心里微微一跳，不由看向苏承晚，“另一个你也认识吗？”

“当然了，那位顾少……”苏承晚说着停了一下，“你对顾公子有兴趣？”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有兴趣？”白筱绕绞着眉毛，苦笑。

苏承晚打量她半晌：“像有过节。”

她表示肯定。

“老板早年间被珀雅董事长认了义子，你应该多少听说过，”苏承晚说，“因为这个，大多数人都以为那位董事长是孤家寡人，其实他有个儿子的，昨天刚刚回国，就是你撞上那个。”

白筱绕手猛地一抖。

他竟然是诗妮对家的儿子！

“其实风笙氛围不错，老板人也挺好的，”苏承晚瞧着她的表情，轻声细气地笑，“这两天我们给顾公子办欢迎会，恰好钢琴师告假了，你不是赶着交房租，要不要来试试？”

言下之意，也许还能再见到那位顾公子。

白筱绕心里膈应他的身份，但又过不去昨晚的坎。

“谢谢你，承晚，”白筱绕把咖啡杯放上前面的托盘，纠结道，“我考虑一下吧。”

白筱绕下班回家，白梓凉人已经不在了，桌上摆着几盒高档餐厅的外卖，放了张便条。

“诗妮有急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明明早上还说要偷懒。

白筱绕叹气。

隔天就是苏承晚的演出，白筱绕去得早，没碰上风镜笙，也没见到顾先生，换完演出服，只见化妆间里多了两个陌生女人。

“哟，哪来的小姑娘？”两人穿着和她身上的抹胸长裙相似的裙装，见到她，眼睛纷纷一亮。

苏承晚坐在一边解释：“她是今晚临时顶替，来弹钢琴的……”

“来坐，我们帮你化妆。”两人听了，却都没回应苏承晚，不由分说地笑着就将白筱绕按在了一张椅子上。

白筱绕目光在她们之间游移几秒，笑得客气：“有劳了。”

其中一个审视着她的面容，唠家常似的问：“跟老板多久了？”

“嗯？”白筱绕正打量镜子里的自己，闻言拧眉，“风先生么？只有过一面之缘……”

“她是我在咖啡店兼职的同事。”苏承晚语速飞快，朝注目过来的三人一笑，拎起化妆包，“还是我来吧，你们忙你们的就行。”

“可别，主唱您化好自个儿的吧，我们这些陪衬不劳您操心。”另一个侧身挡住苏承晚，翻了个白眼，又朝白筱绕一团和气道，“放心，姐姐们保准给你化个美美的妆！”

苏承晚顿了顿，又坐了回去。

这火药味儿可真浓。

白筱绕犹豫了片刻，瞥见苏承晚朝自己悄悄摇头，只说了句“谢谢”，便乖觉地抿唇，不掺和进去。

等化完妆，两个女人脸上仅有的一丝和气也没了。

明明穿着同一身衣服，化了同样的妆，说是清冷也好，通透也罢，白筱绕和她们身上的风情全然不同。

像不期然落到这里的一片雪。

她们对视了几秒钟，似乎对她的样子不大满意，也不装笑了，互相碎碎嘀咕着什么，回到镜前重新捯饬自己去了。

苏承晚走过来，嘴边挂着一抹笑，双手握在白筱绕肩膀上，和她在镜子里对上眼神，压低声音：“她们妒忌你。”

白筱绕哑然了一秒钟，失笑：“妒忌我什么？”

总不能是妒忌她的皮囊。

白筱绕自认为长得清秀，但要说好看，苏承晚才是真的生得美艳，浅施妆黛，一颦一蹙便是勾人心魄的美。

“妒忌你和她们不是一路人。”她轻轻笑。

“承晚，”白筱绕握住她的手，忽然认真地看着她，“早点攒够钱了，就离开这里吧。”

苏承晚没有应好，也没说不好，透过镜子含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