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柔似水,一个深沉狠戾。
李呈锦敛下眼睑的时候,温馨也扭开头,继续洗脸,捧着水喝了几口。
这边是个山崖下,河道不算宽阔,因为下过暴雨,河水很湍急。
想要爬到崖上,她做不到,只能找地方上去,顺着记忆找回牦牛村。
“咦……”
温曦眨了眨眼睛。
山崖中间那个地方,是石斛吗?
温曦用力擦了擦眼,还真是。
但是现在她没法子去弄,得先解决人生大事,然后填饱肚子,休息一会离开这里。
不管是她,还是那个男人,在荒野待久都不行。
被人知晓她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夜,名声不好听,还会因此丢命。
他身上的伤那么重,他的敌人定是一心要置他于死地,与他继续呆着,危险、杀机随时都可能来临。
她要离开保命。
温曦回到山崖下,“我打算离开这里,你呢?”
她的话腔是本地土话腔,李呈锦听得懂,甚至会说。
“需要我送你吗?”李呈锦问。
“不用,就此别过吧,我能活着,多亏你的药丸,也算是两清。”
“……”
温曦看一眼李呈锦。
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李呈锦唤住温曦。
捡起小刀递给温曦,“山里有野兽,这把小刀送你。”
温曦犹豫片刻,没有矫情的拒绝,伸手接过。
“如此就真的两清了,以后再见,你不识得我,我也不认识你。”
李呈锦嗯声。
温曦拿着小刀,一瘸一拐沿着河流往下面走。
李呈锦看着温曦的背影,强撑着起身收拾好东西沿着河流往上。
危险、平安对半。
他忍不住回头去看。
那个姑娘已经走远,她走的跌跌撞撞,但他知道,这是瞧着温和却十分坚毅的姑娘。
以后……
能活着离开这里,才有资格谈以后。
李呈锦扭头,忍着疼一步一步往前走。
进入山林后,温曦就觉得冷,还饿的胃疼。
用棍子拨开茂密的荆棘杂草,脸上、身上还是被刮出伤口。
她还发现了好多好多年份不错的药草。
原主一直住在牦牛村,十五岁,大字不识一个,连镇上都没去过,每天不是干活,就是干活,像牲口一样忙碌。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
还要被骂,被拧耳朵。
她爹在镇上做工万事听爷奶的话,她娘每日做刺绣,觉得只要吃饱、穿暖活着就成,其它的好像也没什么要求。
温家大房七口人,二房六口人,三房八口人,四房四口人,五房三口人,还有一个小姑十七岁,未嫁。
这个家穷很简单,五房幺叔成亲后带着媳妇、儿子住镇上读书,一直努力考秀才。
小姑整日这不干那不干,这不吃那不吃。
阿奶温何氏对这小闺女、小儿子那是掏心挖肺的疼,其他人有利用价值,她也很会笼络。
独独二房,赚的最多,却过的最难,因为温曦娘朱氏生了四个闺女,一个儿子都没有。
为了生个儿子,朱氏在四闺女出生后,还被温何氏溺死了两个,丢了一个。
她每日愁苦着脸,关在屋子里做刺绣,对几个女儿其实不怎么管,更别说关心庇护。
所以温曦和三个妹妹,都是胆小又懦弱的人。
唯一的优点可能是四姊妹模样都很好,尤其是温曦,不然也不会被同村褚秀才看上,找媒婆来温家相看提亲。
大房堂姐温玉秀对褚秀才情有独钟,便哄着温曦进山,骗到山崖边把人推下山崖。
温曦靠在大树上,深深吸气。
对于回到温家后要怎么生活,她有自己的考量。
她是个讲理又温和的人,但这样的性子在温家不合适。
温家这些人坏里藏奸,几房叔伯婶娘心眼多,兄弟姐妹面和心不和,个个算计都不少。
朱氏因为没有儿子,底气不足,连带着温曦四姐妹经常被指使着干不属于她们的活。
父母不拿子女当一回事,自然会被其他人肆无忌惮的欺辱。
“……”
那一家,真的乱。
温曦若自私些,是不愿意回去的。
可她占了人家的身体,别的不说,至少把三个妹妹照顾好。
爹娘,如今他们还能做工赚钱,轮不到她指手画脚,以后老了,她自会孝养。
温曦是在傍晚的时候到的牦牛村,她脚底心都走起泡,整个人憔悴又虚弱。
浑身是血,瞧着格外渗人。
她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晕过去。
“阿曦啊,你昨儿跑哪里去了?”
“阿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