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森脚步机械地跟上去，眼神黏在朝思暮想之人的后脑勺上，暗到没有一丝光泻出。

他看着苏晚季在沙发坐好，不受控制，朝她走去。

在她旁边即将坐下时，苏晚季斜看过来：“谁允许你坐在这里？对面去！”

“……哦。”

李燃森眉骨下压，不情不愿应了，还把原先坐在正对面的周晋赶到了一旁，顺便冷笑两声。

威胁意味浓厚。

周晋心想，他招谁惹谁了？

不过，他能够感觉得出来，前些天，李燃森都在强撑着，因为肩上的一些担子不能倒下，所以整个人绷成了一根弦，随时都有断裂风险。

而现在，苏晚季回来了，他的这根弦好像松了不少，身上又重新出现了过往的张力。

苏晚季就是他半条命。

这半条命此刻低着头，没去看李燃森，现在也没空说什么风花雪月，更没时间去找他麻烦。

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解决他现在面临的麻烦。

抽出两份委托书文件递给李燃森，他立即抓起桌上的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连委托书内容都没看。

苏晚季视线在他手指停留两秒，在他落笔后，若无其事收回来：“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我需要你配合我的工作，可以做到吗？”

李燃森看着她，点头。

“现在公司里其他的员工呢？”

“基层员工，该给的钱都给完，让他们自己找新工作去了，管理层这段时间还需要配合警方调查，应该都在家里。”

“好，让他们尽快到这里来一趟，我需要每个人问询确认，木万物流在生产安全规章制度上的完备，以及他们平时的工作状态，这些都是有用的证据。”

李燃森给了周晋一个眼神，他去外面打电话安排。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晚晚……”

李燃森克制又压抑的开口，深沉眼中有无数言语要诉说。

离得近了，苏晚季能看清他下巴上有一圈青色胡渣，估计这几天都没什么心思收拾自己。

这样的李燃森多了几分憔悴，却也生出更强大的男性荷尔蒙，野性痞气外露，即便坐在对面，他的存在感也难以忽略。

“请叫我苏律师。”

然而，苏晚季满脸严肃，只说公事。

她厉声提醒：“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要有任何隐瞒或遗漏的地方。”

“……好。”

李燃森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声音很低：“你问。”

“在问你之前，作为你的辩护律师，我会告诉你，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会为你做无罪辩护。”

李燃森眉心跳了跳：“无罪辩护？”

“难道你觉得你有罪？”

他哑声说：“但现在已经涉及到了重大安全事故，我作为公司法人难逃其咎。”

苏晚季脸上有着自信而闪耀的神采：“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有关木万物流爆炸案，接下来三个阶段都很重要。”

“第一个阶段，我会尽可能收集有用的证据，在侦查期内，利用这些有利的事实与证据，提出你无罪的法律意见，如果在我与警方沟通顺利的状况下，警方决定撤销案件，无罪辩护可能成功。”

“第二个阶段，警方不支持我的无罪辩护，在审查起诉期，如果我能够给出足够有利事实证据，检察院决定不予起诉，无罪辩护也可能成功。”

她一顿，继续道：“不过前面这两个阶段需要的直接证据非常明确，假如都不够……”

“审判阶段，我依旧会选择为你做无罪辩护，到那个时候，你作为被告人，最终结果只能交给法庭，但我会努力到最后一刻。”

她的表达如此清晰分明，镇定自若，可李燃森却很清楚，这个过程并不轻松，需要面临的代价和风险也依旧危险。

只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为了他战斗。

李燃森本不抱任何希望。

他在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后，也咨询过很多人，但大部分说法都是，这次无论是拿他当典型还是其他原因，他判上几年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

但苏晚季眼里的灼热与傲气，好像赌定了他最终一定会无罪。

他感觉到心跳加速，从苏晚季出现那一刻起，本来已经死寂的心就重新活过来了。

“情况已经和你说明了，现在开始问话，第一个问题，事发时你在哪里？”

李燃森：“……”

苏晚季抬眼，嘴角挂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怎么？不方便说啊？”

她冷幽幽的眼神，让李燃森瞬间寒毛炸起，有种非常清晰的预感……

这个问题他如果答得不好，那么，他就真的完蛋了。

李燃森清了清嗓子，直视着她：“京市。”

苏晚季在电脑上打字记录的手蓦地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