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森关上苏晚季家的门，长腿迈出，下了几级楼梯，在拐角处摸出支烟，咂了两口，一阵吞云吐雾，把心里那些火气全部吁出来了，才好受些。

妈的。

李燃森暗骂，她不出现一切都好，这么多年也都过去了。

偏偏这会儿又要出现在他面前，看得到，也能碰得到。

但是不敢碰。

有些事情已经成了习惯，譬如悄无声息的，只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看着。

或是把她前路的障碍扫清，让她如同她的理想那般往前走，彻底远走高飞，永远都别回来。

……

苏晚季敲门，李燃森很快开门出来。

他换了件新的白T恤，水洗磨旧的牛仔裤，运动鞋，随意到不能再随意的打扮，可压迫感还是无声的溢出。

苏晚季穿的短袖衬衫和冰丝阔腿裤，有两三公分的凉鞋，素面朝天，头发绑了个蜈蚣辫落在脑后。

明艳的脸顿时清纯起来。

李燃森没说话，走在前面，苏晚季跟上他，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

“我在大众点评上看有家酸汤鱼还可以，要不去吃这个？”

“行。”他话少，好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他许多心力。

再加上认识这短短两天之来发生的事情，苏晚季和他的相处分外局促。

出了楼道，遇上在树荫下乘凉的邻居大妈，看到李燃森，挺热情：“今天没出去干活啊？”

李燃森不冷不热的，却都会回答：“上午没什么事，休息。”

“改天我煮酸梅汤请你喝，你一定不能再拒绝……”大妈乐呵呵的说着，看到了他背后的苏晚季，“哟，这不是老苏家的侄女吗，回来啦？”

苏晚季挤出笑容：“王阿姨好，我回来休假。”

“挺好挺好，老苏家能出你这么个大律师，可是了不得！”

苏晚季有些笑不出来，还好李燃森已经冷声催促她：“快点，走了。”

苏晚季连忙和大妈说了再见，跟上他的步伐。

这男人腿长的过分，迈出一大步子，她要小跑几步才跟得上。

王阿姨则是盯着他们的背影兴奋不已，那架势，明显有些迫不及待把这个新发现告诉所有街坊邻里……

酸汤鱼店装修的还可以，他们在靠窗位置坐下，苏晚季点了一个套餐。

她有些手足无措，摸了摸鼻子，小声问：“你要喝酒吗？”

“不用。”

“那我点饮料？”

“白水就可以。”

“嗯嗯……”

沉默了。

李燃森坐姿有些懒散，一只手虚搭在椅背上，粗粝的视线仿如带着毛边，偶尔从苏晚季脸上滑过，都能让她下意识抖三抖。

她只能低头看手机，假装这样就可以忽略他的压迫感。

顺便盼望鱼赶紧上来，吃完散伙，以后必须得想办法远离他才行……

刘大余和周晋出来吃午饭，物流公司的仓库设在老城区的边缘，过来老城中心只要十分钟。

他想念起了一家大肉面的味道，拉着周晋出来陪吃。

主要是甘如辛有事儿在新城赶不回来，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想要带上周晋的。

周晋是物流公司里的二把手，财务都是他在管，毕竟是财经专业的研究生，很有文化也有素质，刘大余老觉得自己跟这种文化人打交道有点不太擅长。

两人刚停好车，准备绕进巷子里那家大肉面去，突然就看见街对面那家酸汤鱼店。

窗边坐着那个女的，虽然没化妆，打扮也比昨天朴素，那张漂亮的脸，还是让刘大余一眼认出来。

而她同桌吃饭那男的……

冷戾的眉眼，自带凶悍气场。

刘大余一拍脑门：“操啊！森哥这是……暗度陈仓！”

难得听他说个成语，周晋斯文的脸上也泛起点兴致：“什么情况？”

“就昨天咱们在自助餐吃饭，你不是有事儿没来吗，我们看见那女的就说长得好看，森哥说一般般，还骂我们少见多怪，不让我们看，嫌丢人……敢情他自己看上人家了！”

刘大余龇牙咧嘴：“我说呢，他不喜欢心姐也就算了，这么漂亮的他都看不上，那指定有问题！”

周晋得知全过程，推了下眼镜，终于是认出来，和李燃森一起吃饭的人是谁。

他神色微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大余就已经兴味盎然的朝街对面走了过去，一看就是要去搅局的。

周晋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某一年过年，李燃森喝醉之后，买了几千块钱的烟花，搬到河边去放，随便找了块石头躺下，眯缝着眼，看天空中明灭的绚烂。

他嘴里还念念叨叨：“也不知道她在京市能不能看得到烟花，听说大城市都禁燃了，她要回来就能看得到……”

现在，那个“她”，似乎回来了。

还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