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匍匐在我的脚边瑟瑟发抖。我却没有饶过她的打算。

“瑶姬，其父乃高丽商人，母乃北地汉人，家族买卖落败后，父母亡逝，便被一个戏班子收留，起初瑶姬只唱唱小曲跑跑龙套，后来突然有一天就学会了幻术……”

女人一边颤抖一边瑟缩着身子往墙角退。

我声音愈发冰冷：“你的身上有两个灵魂？你是谁？”

我之所以问出“你是谁？”是因为我不知面对我的是瑶姬的本体魂魄还是夺舍者的魂魄。

没错，瑶姬被夺舍①了。

蓝霜染向我汇报打探结果时就曾说过，她从瑶姬身上看到了两个魂魄。

一个人身上若有两个魂魄，要么是孕妇，要么是精神分裂，还有一种，便是夺舍。

有的本体魂魄会被杀害，但有个别本体魂魄强大者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身体。瑶姬便是后者，我可以感觉到在这具身体内的另一个魂魄。

但令我不解的是我没有看到另一个灵魂的抗争，它只是静静地伏在这具身体的最深处。道行一般的人是不会察觉到的，甚至是我都无法看端详。

为什么这个被夺舍的灵魂不抗争呢？是不够强大？还是被彻底压制住了？

为什么夺舍者没有彻底杀死瑶姬的本体魂魄呢？是道行低杀不死？还是另有所图？

这些都令我迷惑不解，就在低眉思忖，欲细究根源时，恍惚间竟见一朵鲜红的绒球花来到我面前，带着细软绒毛的花苞微微挺翘，醇厚而浓烈温暖扑面而来，这温暖在红色的雾霭中氤氲蒸腾，慢慢将我包围……

“嗖——”的一声破空音突然响起，也将我从迷幻中唤醒。

我恍然大悟一般一挥衣袖，脚下疾速倒退。待我站稳身形，抬眼再看时。眼前的绒球花竟被我冻在了一个冰球里，冰秋的外端吊着一根黝黑的大辫子。

辫子的另一端被握在一只鬼爪中。是蓝霜染的鬼爪。

是蓝霜染救了我。

在我不防备间迷失在瑶姬的幻境中时，是隐形的蓝霜染出手割断了瑶姬的那根大辫子，而那根大辫子的辫梢上系的，就是那个红色的绒球花。

催眠师们在施行催眠术时会使用到很多工具，譬如钟表、水晶球、图画……甚至双手或一段咒语。

不过显然，刚才瑶姬的手段并非催眠那么简单，而是幻术。

瑶姬要比我想象的更厉害。

此刻的瑶姬真的是怕了，她紧缩在墙壁的角落惊恐地看着我和蓝霜染。一侧的头发被从耳边削断，散落开来。

我挥手让蓝霜染隐形：“刚才是我没防备，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瑶姬惊恐地看着凭空消失的蓝霜染，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姑娘饶过小女子，小女子有眼无珠，姑娘才是真正的大道之人。”

我更是疑惑了，凭瑶姬的手段，那些押解她的官兵，甚至是柳湘莲都难奈何得了她。她为何不逃？而宁愿被缚了手脚押往京都。

“你是谁？为何夺舍瑶姬？你本事了得却为何不逃？”

“姑娘饶我，我全说……”

二十年前，高丽国大臣李浩明扮作商人隐姓埋名来到中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乃高丽国细作。李浩明娶了一北地汉女，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美妻娇娃的日子让李浩明厌倦了细作的身份，便想要摆脱高丽国的控制，却不想被同僚上峰斩首，妻子也没有逃过追杀，只剩下一对双胞胎女儿逃出了魔爪。

这一对双胞胎姐妹自小天赋异禀，聪慧异常，常有过人之处，若好生训导，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不世异材。故而高丽国从未放弃对二人的追杀。为了躲避追杀，姐姐美晶和妹妹玉晶决定分开逃命，并相约十年后旧地再会。

两人分手时，都为自己改了名字，五岁的小姐妹能想到隐去姓名已是难得，哪里还会想好用什么名字，便从母亲讲给她们的故事里挑了“小娥”和“瑶姬”这两个名字，故事里的小娥会飞，瑶姬会跳舞。

那时她们只有五岁……

十年间，姐姐小娥拜了一位隐士学习道术，妹妹瑶姬进了一个戏班子。

十年后两姐妹再会，不想还是被高丽细作发觉，此时的小娥已然练就一身本事，瑶姬也成为美艳一方的佳人。两人与高丽人缠斗时，拼尽性命杀掉了最后一个，小娥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妹妹瑶姬深知姐姐实力比自己强大，日后为父母报仇的胜算更大，便想出献舍②的办法。她甘愿献出自己的躯体给姐姐，让姐姐借着这具躯体为父母报仇。

只是小娥哪里肯，不想瑶姬竟欲自刎求得与姐姐一同赴死。小娥无奈，便驱动献舍术钻进瑶姬的躯体。

姐妹二人同卵同胞，立时便融合在同一具躯体内。但小娥强大的精神力对瑶姬来说却是痛苦的压迫。

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一具躯体要承载两个灵魂更是作难。小娥见瑶姬每日屈服在这身子内，如同被囚一般不见天日，便总想离开。

瑶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