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凌楚客阅人无数,咋一听到这个名字,也忍不住眼睛一跳。
‘隋侯之珠,和氏之璧,得知可得天下’
和氏璧被秦皇命人雕刻成玉玺,现就躺在陛下的御案上,而隋侯之珠下落不明。
河东柳氏乃当世顶级门阀,除了家族世代经营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据说隋侯之珠在柳家人手里。
这个传言自两百年前就开始了,哪个豪杰身边有柳家人身影,他就能获得霸主地位。
——尽管很多时候称霸时间不长,但已足够有吸引力。
当年沈元厚谋反,拉着柳家家主柳沛一起,也有这个原因。后谢端起事,拉着继任家主柳津,半年攻破关中,四年平定天下。
可是谁也没有见过隋侯之珠。
谢端曾当众询问柳津。
柳津说都是瞎传的,若真有用柳家人早就得了天下,估计隋侯之珠跟和氏璧一样,只是个比较贵重的珠宝,不过是个帝王权势象征而已。
众人深以为然。
但任何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凌楚客自跟了谢淮,对这些事异常关注,认为柳津在大庭广众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比如的确没有隋侯之珠,而是一堆珠宝,价值连城,真的可以买一座城的那种,用以军费开支……
为什么对柳襄这么重视?
据说隋侯之珠传女不传男,得隋侯之珠的柳家女,都以‘湘、襄、香……’等为名,出嫁则传给侄女。
襄者,助也。
很难让人忽视她。
哪怕不为天下,仅仅是了解隋侯之珠的秘密,就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为了打破尴尬局面,柳襄忍不住开口道:“凌大人,你吃饭了吗?”
凌楚客实在难掩心中震惊,随口道:“没有。”
“我也没有。”柳襄双手一摊,“说实话,我两天没吃东西了。”
全然忘记了刚刚射杀谢淮的事。
谢淮眼睛眯起来,严重怀疑这丫头饿昏了头才从城楼上掉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门口守卫道:“弄点吃的过来。”
凌楚客回过神来,转头看了谢淮一眼,见他没有任何不虞之意,喃喃道:“丞相的侄女,自然要好生招待的。”
听起来像是给谢淮找补。
但是实话。
周帝谢端十分信任柳津,除了皇帝对重臣的正常恩赏外,含章殿赐宴,留宿宫中都是家常便饭,甚至改铸钱币,还赐了他一炉铸钱。
侍从为三人端上羊腿、酒水,一条人影突然闯进来,几乎把正退出去的侍从装了个趔趄。
“三哥,你没事吧?没事吧?”那人对着谢淮反复道,“我听说有人要射杀你,你没事吧?贼人抓住了吗?抓住了吗?”
谢淮揉了揉太阳穴,指着柳襄淡淡道:“喏,那里。”
那人目光上下打量柳襄,怀疑道:“你?”
柳襄很配合地点点头。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刚说出口他就觉得不太合适,加重语气道:“为什么刺杀三哥?什么目的?”
三哥?
柳襄眼波一转,推测这个公子是谢淮的四弟,燕王谢衍,夸赞道:“燕王殿下,你跟魏王殿下坐在一处,让小人想起一个词。”
“什么词?”
“连璧。”
谢衍毕竟是个二十岁的少年,被美人夸赞,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笑问道:“你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叫什么来着?”
谢淮已经顾不得上位者形象,朝弟弟翻了个白眼,把柳襄刺杀他的原因和经过给弟弟和凌楚客讲了一遍。
谢衍瞪大了眼睛,忽又捶胸顿足道:“真是冤孽,杜若茵就是那个郑敬仪和杜家都想献给三哥的美人吗?”
正在啃羊腿的柳襄被卡住,连续咳嗽好几声,才把喉咙里的羊肉吐出来。
谢淮知道弟弟口无遮拦惯了,并不生气,但柳襄一副看热闹状态,凌楚客比她好一些,但明显憋着笑,不快道:“四弟,你不是在偃师安抚百姓吗?怎么回来了?”
“已经安抚完了,百姓们是箪食壶浆喜迎王师,军民其乐融融,我瞧着没多大事,叮嘱两句过来看三哥这边,谁知刚回来就听到……”
“洛阳撑不了多久了,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去盯一下粮草,城中有十万张嘴等着吃饭。”
“没十万,顶多八万。”柳襄淡淡道。
“哦。”谢衍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兴泰二十年,户部统计各地户籍,洛阳城有五万户,约莫五十万人。三年前郑敬仪令户部造册,约莫三万户,现在还能有八万人就很不错了。”
兴泰二十年也不过是二十一年的事。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说出的事情触目惊心,凌楚客搁下酒杯,收敛笑容,谢淮别过头去,倒是谢衍明显不在状态道:
“柳姑娘,要不我找人送你回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