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间或有“噼啪”的柴火燃烧声音响起，把小厨房里的气氛衬得更为尴尬。

沐一蔓捏了捏鼻梁，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水开了之后还得煮一会。”她掀开锅盖，把荠菜和马兰一块放了进去。没过一会，马兰那特殊的香气便飘了出来。

沐一蔓在炉灶旁的小柜子里看了一圈，只找到了一只缺了一个口的瓷碗，“这里只有这一只碗么？”

小男孩盯着锅里绿油油的野菜，悄悄咽了一口口水，“这里就这些东西，你都看到了还问什么问。”

沐一蔓只能直接用这个破碗从锅里盛了一碗野菜汤。她把碗递给小男孩，但是小男孩只是看着却没有接。

沐一蔓愣了一下，随即一个念头闪过，她低头就着碗喝了一口。试探着说：“已经煮熟了，可以吃的。只是你这里没有盐，这个菜汤味道可能比较奇怪。”

小男孩这才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似是不喜欢马兰这个味道，他眉头紧蹙，嚼起东西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沐一蔓静静等着小男孩吃完，再次开口：“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嘛，或者你觉得我怎么称呼你比较合适？我觉得咱们可以聊聊，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教你辨认这些野菜？”

小男孩抹了一把脸，脏兮兮的脸上又多了几道黑印子。“我没有名字。我先听听你的问题再说。”

沐一蔓点了点头，把为什么没有名字的疑问按耐了下去，她整理了一下思路，问到：“这是哪里？旁边的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这里是冷宫。”小男孩嗤了一声，“说到这个，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从哪里来？”

冷宫？沐一蔓一阵晕眩，难不成自己穿越了！

沐一蔓对上孩子黑黢黢的瞳孔，被那又恢复成狼崽子般的目光骇得一动不动。她咽了口口水，说道“嗯，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

“你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孩子紧盯着沐一蔓，继续说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亦或是什么精怪？”

沐一蔓额角抽了抽，无奈地说道：“我是人，不信你可以摸下我的手，看看是不是温热的。另外，你看我是有影子的。”

孩子还真的拉起沐一蔓的手捏了捏，没想到这孩子看着小，力气倒挺大，把沐一蔓捏的生疼。

“哎哟，你确认好了没？没问题了就赶紧放开我。”沐一蔓在抽回手的时候“报复性”地反手拍了一下小男孩的手，然后她兀自揉起了手腕。

“看你这做派和穿着，倒是不像良家女子。”孩子嗤了一声，又上下扫视了一眼沐一蔓。

沐一蔓被这孩子的“茶言茶语”梗了一口，她看了眼自己的睡裙，故意说道：“幸好我这裙子是长款的，如果穿的是短裤款，估计你这小孩还要骂我一句有伤风化吧。”

孩子挑了下眉，虽然不懂女子所说的短裤是何物，但是也基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三月份的夜晚，春寒料峭，寒气越发侵袭，沐一蔓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你冷不冷，我看你穿的挺单薄。”

孩子眉心紧蹙，但是没有再出言回怼，而是示意沐一蔓跟他走。

两人来到了里屋，这屋子果然不愧是冷宫，墙上布满了蛛网，墙角横着一块木板，应该就是床了，木板上面卷着一团东西，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床破棉絮。

“这里只有这个可以避寒。”孩子指了指那床破棉絮，“你要实在受不住了就去暖一下。”

沐一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她转身走了出去。

孩子瞧着沐一蔓转身的背影，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当沐一蔓再次推开房门的时候，那孩子已经钻到了棉絮里，把自己裹在了里头，像是睡着了。

“这孩子。”沐一蔓轻叹了一句，来到木板边蹲下身子，放下了手中端着的木盆。

这木盆是她刚才好不容易找到的，像是用来洗衣服的，虽然很破很旧了，但是还能凑合装水。

沐一蔓在屋里左右环顾了一圈，实在没看见能用来洗漱的布巾。犹豫了一会，沐一蔓又回到了厨房，她从睡裙里扯出了自己的吊带。

她把吊带分成了两半，带胸垫的那半继续套进去穿着。下半部分那一圈布料，则用菜刀裁成了两半。

沐一蔓走回了里屋，她不知道面朝里看似睡着的孩子早已暗中睁开了眼睛。

孩子听到了淅沥沥的水声，通过声音辨别，他知道那是这个奇怪的女人在挤布巾，只是不明白这布巾是从哪里来的。

当温热的布巾覆盖到自己露在被子外的手上时，孩子另一只手的手指蜷了起来。

“我给你擦擦手啊，可以暖和一点，而且擦干净再睡人也舒服。”沐一蔓轻轻地说着，似乎是自言自语。

沐一蔓看着被擦手还一动不动的孩子，眼睛眯了起来，待擦完孩子的手，看着脏兮兮的手露出苍白的肤色，她才觉得那股子膈应稍微好了一些。